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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新闻预报说几天台风即将登陆造成了心理作用,吹在脸上的风让她感觉有点凉,似乎还带了丝丝的雨。
    本该悸动的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平静。
    我现在说不定很像个正在等待行刑的死缓犯人——这念头一冒出来最鹤生就在心里呸呸了两下。
    人果然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
    明明是她自己提早了快一个小时等在这里的,现在却希望牛岛若利也能稍微早一点点来——及川彻对她的此种做法白眼差点都翻出两车,不再对她喜欢牛岛若利这件事口头表述自己的意见之后,及川彻开始只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嫌弃。
    做人不要太贪心。知足才能常乐。
    她把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在心里咕哝两遍,感觉腿似乎开始变得酸麻,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手腕内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个包,还就一口叮在驱蚊手环的附近。
    最鹤生为自己的招蚊子体质感到绝望,转而又踢飞一颗脚下石头。
    指不定及川彻看到她这样,就要冷笑着戳她脑门说她像个傻子。
    牛岛若利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在鸟居后面看见清濑最鹤生的身影,这时间有点不巧,因为她正蜷在一棵树下,指尖捻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只蝉。
    早已死去,悄无声息地被她捏着背后的一对大翅。
    他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不然大概还看不到她这么“厉害”的一面。
    “哇……”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见是他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做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她把抓着蝉的那只手背到身后,眼睛不再像那天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而是飘忽地落在他身边的地砖缝上。
    “我还以为牛岛同学要晚一点才到……”
    “我不常来这边,所以提早出门了。”他为自己的行为做着解释,这并不是牛岛若利擅长的领域,无论在生活还是在球场上,他都是个值得托付希望与信赖的人选,他的决定大多不会被质疑,更不会有人去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现如今饶是清濑最鹤生什么都没有问,他也还是告诉了她为什么。
    这是来自天童觉的建议:面对她们的时候,要记得多一点耐心。
    以及,不要让她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最好总是能给她们回应,让她知道你有在认真听。虽然不太清楚那位清濑学妹是什么性格,不过女孩子,不,应该说是个人知道对方没有听自己说话都会感觉不开心——啊顺带一提,这招对于下到三岁上到八十岁的女性都很管用,我妈我姐不开心的时候靠这招在她们面前是可以保障生存条件的。
    说起这个,牛岛若利发觉自己似乎没怎么见过清濑最鹤生“不开心”的样子。
    或者说,非常少。
    两年里她只有两次明显的“不开心”。
    第一次是她刚入部大哭那会。
    第二次是去年,刚好在白鸟泽高中田径部出事之后,他记得她提过自己哥哥也在高中的田径部,然而当时她照常来部里参加社团活动,不迟到不早退更不请假,不知道这事的人占多数,而知道的也几乎没把她哥哥往这件不幸中代入。
    后来知道她要转学后再想起这件事来,牛岛若利才后知后觉那段时间她确实心情比从前更低郁。
    虽然排球之外他们的共同话题不多,但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只有没完没了地聊下去才能叫做“相处愉快”。
    “那你未免出来得太早了。”听完他的解释她抿了抿唇,伸出抓着蝉的那只手,“想把它埋进土里。”
    云层不那么厚重的夜晚,光污染严重的城市上空只能看见天空南面挂着的木星。
    星河浪漫似乎变成了一个只能在文学作品里才能窥见的秘密。
    夜越深,风越大。
    从自家院子里摘的白车轴草,头状花序的白花簇成一团,缀在最鹤生盘起的长发之间。
    牛岛若利陪她埋了那只死去的蝉。
    宫城偏北,更冷一点。蝉在这里生的晚,死去的也要稍晚一些。
    然而现在将近七月末,还没有八月。
    作为一只蝉而言,它或许是能算上夭折了。
    给蝉葬礼的坑是最鹤生挖的,土是牛岛若利埋的。
    没地方洗手,牛岛若利指着天满宫参道旁边的手水舍问她要不要过去。
    “天神大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吧?”最鹤生看着他神态自若地拿起放在上面的木勺,心中惴惴不安。
    考试比赛都需要运气,她有点信这个。
    “可这个池子不就是为了清洁双手才设置在这里的吗?”牛岛若利问得理所当然。
    也是哦……最鹤生被轻而易举地说服了。牛岛若利舀起一瓢水看着她,最鹤生便举起手让浴衣的袖子滑落到手肘处,将手伸过去。
    水是抽上来的井水,隐约还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为了浴衣穿得好看,今天最鹤生舍弃了不少平日里总要随身携带的物品。
    她看着水珠从自己指尖滚滚落下,砸在台周留下的小水渠里。
    哗啦哗啦,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最鹤生发着呆。
    她感觉自己找不到时机,也好像没有了之前信誓旦旦以为的只不过是将一句话说出口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