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水谷雫没有说过这种话,但最鹤生能从她散发出的满满怨念里读到她的不高兴。
即使分奴与分奴是相斥的,但也只有分奴才最理解分奴的心思。
最鹤生对水谷雫不得不出席委员会会议的不幸深表同情,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师上周安排全班换了座位,最鹤生现在搬到了桃井的右前方。
而紫原敦依然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他的个头实在太过高大。无论是立是坐,都跟座小山似的,各科老师通常也不喜欢喊他起来回答问题,因为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的那种压迫感实在让人不大舒服。
原本只有一个小时的午休,因为老师拖堂的关系愣是缩短成了四十五分钟,但桃井还是趁着这点时间跑去找青峰大辉了。
最鹤生粗略地扫了眼班里剩下的人,感觉有些闷,但和不喜欢的人呆在同一个空间会感到呼吸困难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不喜欢的人说的倒不是紫原敦,而是首先来告诉她“要离桃井同学远一点哦”的女孩。
她的课桌旁边围着一圈人,有男有女,嬉嬉笑笑。
最鹤生带着便当盒走出教室,跑到学校中庭的一张长椅上。
如果把厨师分级,那灰二则已经脱离了新手菜鸟,来到了最鹤生也教不了他更多的进阶阶段。
今天的菜单是清炒牛篣丝、厚蛋烧、炸鸡块,以及加了梅子碎的白米饭。
最鹤生吃东西喜欢把最喜欢的留到最后,虽然放了一早上,炸鸡块的外壳已经不脆了,厚蛋烧也没有刚出锅时那么香软了,但她还是就着牛蒡丝把米饭扒拉了大半,厚蛋烧和炸鸡块被小心翼翼地护在饭盒的角落里,跟龙藏在宫殿里的金山银山一样。
正当她终于准备开始享用自己的最爱时,余光瞥见的一抹紫色却吸引了最鹤生的注意。
嚯,除了紫原敦还能是谁呢?
远远的,最鹤生也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索性垂下脑袋专注吃饭。
然而今天的紫原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直直的走到了她面前。
然后……然后他不动了?
最鹤生盯着鞋尖前方,因为是正午,所以即使高大如紫原敦,他的影子也只有小小一块。
最鹤生不想开口跟他说话,更不想问他有什么事。
可紫原敦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
他问了个穷尽最鹤生智商都没料想到的问题。
“炸鸡块好吃吗?”紫原敦是用什么样的神情问这个问题的,最鹤生并不知道。不过当她抬头去看时,他的表情是很无辜的。
那双湿漉漉的下垂眼让最鹤生想起了以前和牛岛若利在小巷子里发现的小狗。
又有点像她只在照片里看到过的,以前家里养过的一只阿拉斯加。
清濑家以前是养过狗的,在清濑理惠在生下灰二之前就一直养在身边,是一只好大好大的阿拉斯加。但是对猫毛狗毛过敏的最鹤生出生之后,那只阿拉斯加就被送到了岛根的爷爷家里,直到它去世之前它都没等到清濑理惠把它接回仙台。
这是个会让最鹤生感觉自己是罪人的故事,即使清濑理惠跟最鹤生说过这并不怪她。
人的一生没有一刻不在进行取舍。
而这一刻——最鹤生后来想起,认为自己当时大概是取了脑子一热,舍了所有智商。
紫原敦满眼写着想吃,最鹤生就赌他肯定不会吃,把饭盒从膝盖上捧起来问:“不然你尝尝?”
结果谁知道紫原敦还真的伸手过来捡了两块炸鸡和一块厚蛋烧放进嘴里。
最鹤生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脑子里满是“深渊巨口”一词的弹幕刷屏。
现在她的饭盒里只剩下了一块炸鸡和一块厚蛋烧了。
紫原敦吃完砸吧了两下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炸过头了,肉都老了。厚蛋烧也是,应该早点盛出来就不会那么硬了。”
平心而论,这评价相当中肯。无论换谁来说出这番话,最鹤生都会诚恳地点头附和。
但好巧不巧这个人偏偏是紫原敦,跟她相看两生厌的紫原敦。
“讨厌的人的东西你也吃得下啊……”最鹤生咕哝一声。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紫原敦自然听得到。
他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炸鸡块脆壳,坦荡荡地反问最鹤生:“我为什么要跟吃的过意不去?”
“难道你没吃饭吗?”最鹤生皱着鼻子,她盯着碗里仅剩的一块炸鸡和厚蛋烧,泫然欲泣。
她还没吃饱!
“老师拖堂,小卖部的炒面面包都卖完了,食堂也没有我喜欢的菜。”紫原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根芝士味的美味棒,将其中一根递到最鹤生面前,“给。”
最鹤生:“?”
这是什么意思?
“还你的。”紫原敦懒洋洋的尾音被拖得很长,“吃完我还是会继续讨厌你的。”
最鹤生听完只觉得这人欠打。
她皱起眉头,接过紫原敦递来的美味棒,颇有些牙尖嘴利地还口道:
“我也会继续讨厌你的!”
第52章
对抗赛的事务筹备了大概有半个月左右。
小到外校来访人员名单确认,大到该如何从理事长手里拿到周末无休进入学校训练的许可,本来就是人往不断的走廊现在好像变得更拥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