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物理作业的最鹤生又变成快乐的小鸟,甚至胃口大开,吃了冰棒还能接着塞下灰二给她盛的饭。
今天饭后闲聊的话题是四天假期要不要回家。
“我妈最近打电话给我总说想我了。”坂口洋平打了个饱嗝。
如果不是最鹤生就坐在桌子对面,他还想不顾形象地摸摸自己吃撑的肚皮。
“你们几个假期什么打算?”
“我留在东京。最鹤生要回老家。”灰二说着把最后一朵西兰花夹给妹妹,义正言辞,“小孩子要多吃青菜。”
最鹤生哀怨地看他一眼。
灰二:“咳,浪费粮食也不好。”
“我不回,我妈看见我就头疼。”
尼古前辈去年学分不够,直接被留了一级,把他妈气得血压升高恨不得断绝母子关系。
“我也不回。”并不便宜的往返路费迫使岩仓雪彦做出这样的决定。
“什么啊,搞了半天只有我要回家吗?”坂口洋平抓了抓自己那头看起来已经足够展现当代大学生颓废现状的略显油腻的板寸,小声抱怨了一句。
接着他又挤出一点笑容,“最鹤生,到时候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去车站啊?”
“应该是你和我们一起哦,洋平。”灰二将碗筷往坂口洋平面前一推,“今天您轮值,麻烦了。哦对,记得把水沥干,不然容易滋生细菌。”
“噢噢噢,好……等下,灰二你不是不回去吗?!”
“回老家和送我可爱的妹妹去车站是两码事。”灰二理直气壮,还顺手摸了摸最鹤生的头。
尼古前辈呸他,“有妹妹了不起啊!”
“这是当然,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独生子嘛。”他相当得意地哼哼两声,而后这个话题就在“宽政大的一年级新生们在假期归来后会迎来第一次期中检测”中画下了几人欢喜几人愁的句号。
假期的到来也延后了最鹤生打算教育(捉弄)紫原敦的计划。
也就是在最鹤生把注意力基本放在自己的学习与社团上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班上的女生好像又没以前那么针对桃井五月了。
为什么?
讲道理最鹤生很想一探究竟,可当她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放假前一天下午了。
其实直到现在班上的其他女生都有点把最鹤生当外人,再加上最鹤生成绩不错,又因为是转学生的关系总被老师多多关照,所以许多班级内部的事情如果不是班长水谷雫主动找上门的话,最鹤生大概会一直保持这种懵懂无知的状态直到期末。
但所幸水谷雫是个品学兼优的人。
摊上她这么个高配置的班长,对于最鹤生而言也同样是件喜忧参半的事。
只回家三天,最鹤生带的东西不多,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还空了小半出来。
虽然灰二说让她在楼上等他,不过考虑到清濑灰二前不久还是个小腿里打了内固定物的九级伤残人员,最鹤生还是决定率先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楼。
箱子不重,不过老公寓楼的问题在于楼梯有点陡。
最鹤生吭哧吭哧地一级一级地往下挪。
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到了住在自家隔壁,近半个月以来神龙不见摆尾的邻居,桐山零小先生。
对方还是那副刘海与黑框眼镜一并遮住眼睛,走路不看人只低头看路的自闭模样。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是将棋届近年来的超新星。
所谓人不可貌相大概说的便是如此。
最鹤生规规矩矩地对这位值得敬佩的前辈鞠躬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吭哧吭哧地往楼下挪。
“那个……需要帮忙吗?”桐山零站在台阶上,明明是他提出要主动帮忙,却显得像是给别人添了麻烦那样的唯诺。
“啊?哦。不用了,谢谢!”最鹤生本想朝他笑笑,不料这一分神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一想到自己这一摔跤如果真的跌下去可能会重镶整口牙,最鹤生便忍不住地后怕。不过比她更惊魂未定的人还有桐山零。
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快抽象成那副《呐喊》的世界名画,最鹤生忙不迭的安慰他好一会才终于稳定心神。
“还是让我来吧。”过了会,面色暂缓的桐山零再次提出了帮忙,这次他的态度稍微强硬了一点。
即便对于他个人而言这或许是难能可贵的表现,但最鹤生看来这句话与桐山零往常的不同也不过是语气变得有点硬邦邦的。
再多推辞同样会给提出帮助的一方造成麻烦——是的,这个国家的文化就是如此龟毛又让人无可奈何——最鹤生只能点点头说:“好吧,那谢谢桐山君了。”
“不用……最鹤生和灰二哥平时也很照顾我。”
清濑家在东京有两个清濑,直呼姓氏会有点麻烦,只能叫名字。
但桐山家在全世界也只有一个桐山零,所以无论别人叫桐山还是叫零,能被这样称呼的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明知故问道:“最鹤生是要回老家吗?”
“妈妈说很想我和哥哥,所以放假必须有一个人要回去。”
“这样啊。”他消散在空旷楼道中的尾音似乎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隐秘的歆羡。
“桐山君放假不回家?”
“嗯……”
“因为太远了懒得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