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少爷!”桑榆咧起了嘴,凑过去跟他咬耳朵,“您放心,今儿的事情我半个字都不往外说,就当没发生过,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江砚祈看着他,道:“这么乖啊?”
“少爷,您愿意把事情交给我做,就是信任我。您提拔我信任我,我就是烂心肝了,也不能背弃您!”桑榆眼睛很亮,语气认真,“我就是您的狗腿子,一辈子都跟您混的,您愿意信任我,我就真心诚意、尽全力去帮您做事,绝对不辜负您,否则不需要您打死我,我自己便要被雷劈,下辈子当根野草,任人践踏的。”
“好啊,没枉我大胆了一回,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去做。”江砚祈敲了下他的额头,十分满意,“易容术遮得了脸皮,遮不住你这双亮晶晶的眼,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也信了,去找鱼干帮你卸了脸上的东西,去库房拿银子。”
“好嘞!”桑榆将额头磕在一旁的扶手上,起身美滋滋地跑了。
江砚祈听着他的脚步声,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他没叫更让人放心的墨余去,反而选择了桑榆,便是试探,一桩大胆的试探。
桑榆是个有些小机灵的孩子,放在他院里当总管,必得跟他一条心,要让他放心才好。若桑榆是个嘴巴碎、舌头长、骨子里藏了反心的,他立马打发了撵出去,免得种下祸根,可如今看来,桑榆是个机灵又乖顺的。
他敢明目张胆地试探,就敢承担结果。此时他信了桑榆,往后若桑榆背弃了今日的承诺,他也担着。两辈子了,他还没看错过谁,不对——
江砚祈睁眼,心想:萧憬,差点让他看走眼了。
若非提前知道原话本中不堪重用的三大纨绔之一——煜王萧憬也是个藏得极深的两面派,今儿那第一次照面,他可能就要被那双天真纯善的眼睛欺骗了。
好一个萧憬,演技与萧怀川那厮差不了多少。
***
深夜,煜王府中除了主院中的主卧还亮着昏暗的烛灯,漆黑一片。
“嗒。”
轻巧的脚步声落在廊上,一白衣男子推开主卧的门,闪身走了进去。他撩起垂下的纱帘,绕过屏风,瞧见萧憬正站在书桌前作画,便没敢上前去,只轻声道:“我办事不力,还是打草惊蛇了。”
“无妨。”萧憬看着笔下成了一半的画,“让你去那灵鸳楼做管事,打得便是要利用它的主意,如今只不过是来得早了些,也没经我们的手,想来还更好了。”
“如此便好。”那人松了口气,“如今陛下下旨彻查灵鸳楼虐待一事,若只是走个过场,怕是不好,可否要让我再去添一把火?”
“不用。”萧憬搁笔,抬眸道,“你可知父皇派来查案的是谁?”
那人颔首:“大理寺。”
“大理寺只是明面上的,暗查的可是太子。”萧憬笑了笑,“父皇这是要杀鸡儆猴,敲打京都青楼后的权贵们。太子脾气温和是不错,可他心思细腻,做事向来认真,有他在,此事已定。何况灵鸳楼背后的那个东西向来愚蠢,父皇的人到了,就是他该慌乱、要斩尾求生的时候了。”
他垂眸看向画中那大概的轮廓,突然道:“你此前跟过那小郡王,可察觉出什么来?”
男人一愣,连忙道:“他与一男子十分亲密,我查了身份,是煊云军铁骑营正将军郁霄之子郁临渊,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
“你是说他除了如以往那般纨绔,还添了个养男人的毛病?”萧憬倏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我看可不止如此。”
“那是我看走眼了……”那人忐忑地低头,嗓音因为犯错而微微颤抖,“我以后一定跟着他,防着他。”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去做好你灵鸳楼管事的本分,向你的‘主子’通风报信。”萧憬再次抬笔,低声道,“去吧。”
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刻,男子还是大胆地向他画上瞟了一眼,可离得不近,又是反着的,他只能模糊地看见一道轮廓,有些像人,其他的什么也瞧不见了,心里失落却不敢表达分毫,只得恭敬地行礼告退。
***
丑时三刻,萧瑛正在梦中殴打使他被关在府中禁足的凶手:岑乐沂和萧慎玉,便被脚步声吵醒了。
萧瑛猛地起身掀开床帐,见白衣人站在床外,吓得差点升天——
“你来做什么?还穿着白衣服!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白衣男子闻言歉意地告罪:“主子恕罪,事情急迫,属下实在是不能等,赶忙过来报信了。”
他将今日灵鸳楼发生的事情和宫中的旨意悉数告知,抬头果然瞧见萧瑛面色苍白,仓皇无措,他垂下眼皮,急声道:“主子,此时该怎么办啊!”
“事发突然,我怎么知道!”萧瑛坐不稳了,下床道,“大理寺明查,太子暗查,父皇这是要认真查灵鸳楼了。若是被查出来那些事情,又被查到我头上,那我便死定了!怎么突然就有人闹起来!”
“那阔少不是元都的人,若要查他的来历犹如大海捞针。”白衣人恨声道,“而且今日岑世子、小郡王、煜王爷都在灵鸳楼,实在是赶巧,那清柳还是小郡王曾经包过的人!当初杀他灭口,也是没法放心他了,却不想到头来成了攻讦灵鸳楼的靶子。”
“不行,不能让人查到我头上来!”萧瑛猛地拽住他的肩膀,狠声道,“那些知情的人不能活,在太子查到他们身上前杀了他们,别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