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的上一任首领是?个极其残忍嗜杀的人,他像是?一只僵尸,疯狂吞噬横滨人的血液骨肉,将黑暗与恐惧填满这座城市。
因而,当森鸥外撑着?伞从巷口路过,看到那个座靠在墙边的人影时,一点也没有惊讶。
他准备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路过。
那时在横滨,无?缘无?故搭救一个受了?重伤的陌生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然而森鸥外的步伐,却在看到那人抬起头?后,停住了?。
很难形容他当时的心情,森鸥外其实连福泽谕吉的脸都?没能看清——上面全是?脏污与血痕,实在是?不忍直视。
可那双眼睛,银灰色的双眼,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雷云,又像是?冰冷的刀刃落在了?深海里。
森鸥外根本迈不开腿。
这是?一匹狼,就算是?受伤,也是?一匹不愿接受帮助,独自在山洞里舔舐伤口的孤狼。
如果他求救,森鸥外或许会视而不见。
可对方明明看到他了?,却依旧倔强地咬着?牙,任凭身上的伤口崩裂。
森鸥外把他带回了?家。
或许人上了?年纪,就真的喜欢回忆过去。
森鸥外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似乎都?想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要去找四?宫君。”森鸥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过来,有种毛茸茸雾蒙蒙的模糊感?。
福泽谕吉敷衍地点了?个头?。
“你知道四?宫君的能力吧?”森鸥外的皮鞋踏过蓄积的小水坑,带着?水花,一步步来到福泽谕吉面前。
就算是?面对着?面站着?,森鸥外的伞也只撑在自己头?顶,对对面男人淋成落汤鸡的情景视而不见。
福泽谕吉一直没回答,像是?种无?声的抗拒。
“说什么投射内心的欲望......”森鸥外的声线缓慢又动人。
手微动,森鸥外的上半张脸被黑色的伞布遮住,高他半个头?的福泽谕吉只能看到对方削尖的下巴。
苍白的嘴唇一如既往,活像是?从中世纪古堡地窖的棺材里爬出的吸血鬼。
“我?要回去了?。”福泽谕吉突然冷硬地开口,一开口便?是?告辞。
他低着?头?,盯着?水泥地面上溅起的水花,大步向前。
不知是?晃神还是?在想什么,福泽谕吉突然被绊了?一下。
腿前的高度分外熟悉,他低头?,这次拦在前方的不是?他那只明明看似狼,却偏偏像个哈士奇的银狼。
而是?那只黑色的狐狸。
银狼站在狐狸的左侧,长长的身躯贴着?小小的黑色狐狸,白色的毛与黑色的毛发交杂在一起。
它伸过头?,轻轻蹭了?蹭黑狐的面颊。
狐狸没有拒绝。
“精神体?是?主人内心的写照。”森鸥外的音调不大,在雨里却清晰地传到福泽谕吉耳朵里。
雨滴如同细针,穿过眼睫,滴入眼眶,冰凉刺人的感?觉,福泽谕吉的混乱的思?绪在逐渐清晰。
他迈步,打算绕开狐狸,就连银狼也不想管了?,若是?想待在那里,就待着?吧。
森鸥外没有阻拦。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伞也跟着?晃动起来,举着?伞的手僵硬无?比,像是?要把伞柄折断。
福泽谕吉还在大步向前走。
突然间,他听到身后一声物品掉落的声音。
紧接着?,一柄黑色的伞如同一朵大丽花,贴着?地面,在风中滚动着?,从自己的身后越过。
福泽谕吉的手指握在掌心中,攥了?又攥,直到那布满练剑时茧子的双手也感?到疼痛,他大跨一步,抓住了?这柄伞。
扶着?墙,慢慢滑落的森鸥外脑内一片模糊。
雨水击打在肌肤上,如同钢针一根根不间断地穿刺,清新悦耳的雨水声,如阵阵擂鼓轰鸣不断,视野将一切模糊,街道忽远忽近,令人眩晕不止。
森鸥外忍着?脑髓传来的剧痛,低着?头?,慢慢坐倒在雨水中。
过多?的信息摄入,或放大或缩小,甚至让他分辨面前那位已?经离去的人是?否归来的能力都?没有。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如今脆弱不堪毫无?战斗力地昏倒在街边,就算是?上小学的孩童,此刻拿着?利刃,都?能轻松夺取他的生命。
可他似乎没有任何担心,根本是?毫不怀疑地,无?比坚定地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
他不是?个赌徒,但他也喜欢豪赌。
他只赌不会输的赌局。
胜率是?百分之百。
在朦胧的雨雾中,天空变成了?橘黄色,像是?一盏普遍天际的小夜灯。
森鸥外喘着?粗气,根本无?法辨认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在痛苦折磨到令人崩溃的情景中,他的嘴角,慢慢地,如同胜券在握的赌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暴躁引起的杀意褪去,狂怒的思?维被硬生生打断,森鸥外抬头?,看到低首的银狼。
他感?觉到一阵晃动,紧接着?,是?身边的温热的体?温。
看,十?几年前你的赌局就没赢过我?,十?几年后依然。
作者有话要说:森·套路之王·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