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哎。”中岛敦眨眨眼,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芥川,又逃避一般地坠到地上,盯着芥川脚边那块黑漆漆的石砖看,“这么说芥川的【花吐症】应该好了?”
芥川龙之介的喉头滚动了两下,那种花瓣从喉咙涌出的感觉的确没有出现。
痊愈了吗?他纤细苍白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这么说,你应该不会再咳嗽才对吧?刚才怎么还?”四宫涉也疑惑道。
“咳嗽和那个没有关系,四宫先生!”中岛敦抢先一步回答,像是担忧芥川的形象垮塌,他辩解道:“芥川身体不太好,就算是没有【花吐症】之前,也总是......”
他突然收声,说不下去了,四宫涉也挑眉打量的眼神太明显,中岛敦都能从那神情中看出四宫先生的话语:
“啊,原来你这么了解芥川啊。”
“你说这里是你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芥川突兀地问道。
他的目光隐晦地,警告般地扫了四宫涉也一眼。
“......嗯,对。”中岛敦回答。
芥川扬扬下巴,“不要再浪费时间,你带路。”
四宫涉也暗笑一声,摇摇头,面上仍是冷淡的模样,他把纸笔收回胸口的内兜,系上扣子,紧跟着走出了门,走进了黑暗的门廊。
就在四宫涉也的后脚跟刚离开房间的范围,走廊上一排昏暗的小夜灯亮了起来,旧旧的黄色照在墙壁上,如同老式的蜡烛,影影绰绰地照亮一小片区域,灯光忽明忽暗,滋滋的电流声好似虫鸣。
他们的手腕上突兀地多出一个黑色的倒计时,旁边还勾勒着一个简易的胃的图标,除了这些,再没有多余的解释。
倒计时显示4:59:57,秒数还在不断缩减。
“这个胃的标志应该就代表着那人所说的饥饿度。”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资深游戏玩家,四宫涉也对于这种符号再熟悉不过,“里面实心的部分越多,代表饥饿度越少,随着时间的推移,‘胃’会越来越空,如果整个‘胃’都空掉,那么就是饥饿度为零的时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蹭了蹭左腕的符号。
“我的饥饿度只有一半,标示已经显示橘色了,你们呢?”在游戏中,绿色通常代表健康,橘色则是一般、正常,而红色则是警告——再不注意当心下一秒凉凉。
“橘色,一半。”
“我也是橘色,一半。”中岛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每个人食量都不一样,这个怎么算?”
他一向胃口好,不是他吹牛,在场剩余的两位食量加起来也没他一个人的一半大。
“只是个象征罢了。”四宫涉也道:“真实的情况不可能三人出奇的一致,只能推断这个并不是真实的,你可以想象成我们是游戏人物,饥饿值是我们的数据,和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并没有联系......”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愣,皱眉沉吟起来。
此刻他们三人排成一列,正沿着长条形的走廊前进,中岛敦边走边左右环顾,“看起来的确像我待过的孤儿院,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芥川突然出声。
就像他说的,太安静了,这正好佐证了这里是异能构建出来的空间。
当他们站定屏息,除了自己耳中的心跳声,再无其他声响,没有风流动的声音,没有水管漏水的滴答声,就连蝉鸣与飞虫的声音都没有。
往好处想,他们可以轻易察觉“巡逻者”的响动,往坏处想,他们的响动同样容易被巡逻者察觉。
尽可能将脚步放轻,三人缓步走上楼梯,从地下室走出。
“我们先去哪儿?”中岛敦侧身轻声问。
“你能将孤儿院的地图画下来吗?”四宫涉也将纸笔递给中岛敦。
中岛敦摇摇头,他看了眼面前的大厅,“刚才我就想说了,这里,虽然和孤儿院很像,可是面积似乎比我记忆中的孤儿院大得多。”
大厅呈正方形,四面分布着房间,都没有门,透过门洞可以看见里面的布局,房间内套房间,而且房间之间还能相互连通,大厅左右各有一道扶梯通向二楼,二楼很黑,看不太清,但似乎和一楼布局相似。
这哪里是孤儿院,分明像恐怖游戏里的惊魂古堡。
如果将中岛敦的孤儿院大小用客厅做比喻,那现在这个貌似“孤儿院”的地方,就是一间三室两厅还带院子的住宅。
“就目前看,布局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可面积却扩大了不止一倍。”
四宫涉也抿了抿唇,“那你把布局画下来。这里没有巡逻者,还有廊柱做遮掩,我和芥川先翻翻看有没有食物,等会儿我们再一起去调查其他地方。”
中岛敦盘膝坐下,挠挠脑袋,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描画起来。
不用四宫涉也说,芥川独自选了个抽屉翻找起来。
四宫涉也小心绕开地面的积木玩具,选了和芥川相反的方向,一边低头搜索,一边关注着自己手腕上饥饿度的情况。
消耗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没有数值显示,只能依靠肉眼分辨他们的变化,好在四宫涉也一开始就用钢笔在手腕上做了记号,现在正好过去十分钟,“胃”里的水平线下降了一小格,四宫涉也按照比例估算了一下,大概再过二十分钟就会彻底见底。
整整五个小时才到天亮,按照四宫的估算,就算是满数值,也只能撑一个小时,这就表明他们必须得在这栋阴森的建筑物内搜寻食物,否则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