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的宗教观念格外单薄,本身就不是什么虔诚的基督徒,对这种图形也只是认知上的熟悉,即便是撞破了这样的法阵,脑内的反应也不过是“啊,果然是法师啊”之类的感叹,他倒退着走出去,又探索了一会儿,在下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成堆成堆正在处理当中的药材。
魔偶们分门别类,有的用小刀切碎,有的研磨,有的在大锅里烹煮,整个房间里散发出一种让人觉得非常恐怖的味道,斯塔克屏住呼吸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离开的冲动多看了几眼,巨大的燃烧炉咕嘟咕嘟作响,周围排布着冷凝管和锥形瓶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倒是很像古代的炼金术师了。
老天,不过这是在炼制什么东西,特效诅咒水吗,喝了以后立刻变成老鼠一辈子都变不回来的东西吗,从观感上就觉得也太邪恶了。
他保持着对神秘的敬意关上了门。
返程的时候,总是边走边忍不住思考特洛伊的事情。
这小孩很自律,自律到过于缺乏多余的好奇心。原本科学探究的原始驱动力之一就是好奇,但就连那点“对新事物的好奇”都会被特洛伊限制在合理的范围里,比如虽然他很想知道自己那件战衣的秘密,但如果确认最优先的工作内容是破解和修复魔术礼装的话,就能硬是压着自己的好奇心,全神贯注地坐在工作台上,像一台正在哼哧哼哧跑程序的计算机。
证据就是,他兜了一大圈子回来,对方的姿势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
“嗨?”
斯塔克打了声招呼:“不好奇我去了什么地方吗?”
“你出现在城堡的任何一个位置我都会知道。”
特洛伊理所当然地回答。
斯塔克倒抽一口冷气,他谨慎提问:“如果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会被灭口吗?”
“只要你不离开工房就不会。”
特洛伊说,他推了推自己的单片镜,动作让斯塔克觉得和未来的成年特洛伊推眼镜的架势有些接近:“反正之后会统一清洗掉,你现在可以随便看,不过还是小心别去碰危险的东西让自己受伤比较好,如果你因此缺胳膊少腿的话就不是简单的记忆清除术能解决的问题了。”
斯塔克:好冷漠一男的,哪怕只有十岁。
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渐渐习惯对方的说话方式了,虽然一言不合就有可能会死,但是只要不主动作死,对方也不会向他喷吐什么恶意,反而,如果是能够解释的问题,提问的话大多都能够获得答案。
“你在写什么?”
斯塔克看着特洛伊拿着一根蘸水羽毛笔,探过头去看,对方也主动让开半边身子,露出被遮挡着的内容。
桌面上摊着一张草稿纸,上面画了个有些潦草的流程图,虽然用了很多他没看明白的符号,但还是能勉强囫囵看出,上面是这个时间机器的某种运作流程。
“整个礼装的设计部分分为三环,目前第一环已经可以确定,是用来在时空当中进行定位的构建。”
特洛伊说:“你来自于未来,这件礼装摔坏的时候,上面还留着你所在的时间点所保留下来的坐标。”
哦,程序指针,斯塔克给自己翻译道。
“你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这件礼装应该是处在被魔力强行激发了的状态,所以随机跳跃到了一个从因果律上讲和你有联系的时空相位……”
特洛伊分析道,越分析越觉得不对劲:“好奇怪,那为什么是我这里,因为你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炼金术师所以和神秘的联系太浅薄了吗?”
“我求你讲讲英语,别在句子里面夹杂西里尔字母(cyrillic)。”
斯塔克说:“不然在我听来这句话里简直像是被打满了马赛克。”
“……我说的就是英语。”
特洛伊一阵无语:“总之,随机跳跃能够碰巧来到这个时代的理由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不过幸好你没被传送到恐龙灭绝之前,不然的话就真的没办法了——时间传送得越远需要的能量就越多,看来当时短暂的充能让这个道具激发得不是很充分。”
……但我觉得你比恐龙还要危险一点,而且阿斯加德人在四五千年之前来过地球,说不定他有机会能去北欧遇到童年时期的索尔,斯塔克面无表情地想。
总之,这件礼装的第一环是个指针,用来固定时间跃迁所指向的时间位置。更详细的内容还需要查资料,毕竟和时间有关的魔术向来不是弗雷因家族的专长,特洛伊放下礼装,伸了个懒腰,舒展着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肌肉:“暂时就先到这里,继续下去的话我就会低血糖了。”
“你吃过午饭也没多久。”
斯塔克皱眉,他不记得成年的特洛伊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至少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过。
“对大脑进行压榨的结果就是能量消耗的增加,人脑占据了人体内百分之七的重量但是消耗了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能量,如果想要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拔高大脑机能的话,能耗还要更高一些。”
小孩掰着手指跟他解释,供应魔力需要消耗一部分体能,维持大脑的高效率运转也一样,人类本身不是能够顺应魔力的生物,想要行使神秘,就一定要忍受魔术回路在体内生劈硬凿的感觉。
这没什么,特洛伊表情平静,每个魔术师都一样。魔术回路的质量和数量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天赋资质,但那本质上都是楔入身体的异常,可以理解为打进体内的医疗钢钉,替换掉的人造骨骼,有些人驱动得流畅,有些人运转滞涩,但想要使用魔力就必须得带着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