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米尼翁岛,手术果实在米尼翁岛。”
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但挂了电话之后,雨宫翠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觉得非常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米尼翁岛。
罗的电话虫在柯拉松手里,通话过程中也一直不让前者说话,说明目前二人根本不是一伙的。
没准哥哥心心念念想回到家族温暖的怀抱当中呢?他这个被罗拉上贼船的可怜弟弟都还留在这里,罗怎么舍得自己跑掉?
内心执念作祟,亲眼见证对方的态度显得相当有必要。
但那座岛上海贼盘踞,独自出行的危险性显然有些过高,雨宫翠思来想去,决定找个最近比较闲的干部作为陪同,省得到时候柯拉松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也给绑架了,当成送给海军的大礼。
他对惩戒叛徒这事倒不怎么上心,柯拉松能自觉滚蛋他就谢天谢地了,重点是把便宜哥哥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于是,雨宫翠在一众人选之中反复抉择,最终向爆爆果实能力者、家族干部古拉迪乌斯发出了邀请。
“能陪我出一趟门吗?”
虽然这位留着赛亚人发型的干部在微怔之后点头答应,但晚上匆匆披好披风赶到门外时,出现在那里的却并非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古拉迪乌斯,而是一袭熟悉到让人不安的粉色羽毛披风。
雨宫翠禁不住顿住脚步,眉头不安地跳了跳。
虽然称不上心虚,但多弗朗明哥的确是他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若是让这个人知道柯拉松的所作所为、紧接着又在米尼翁岛上碰面,想也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男人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雨宫翠抿抿嘴唇,硬着头皮走上去,把兜帽的边缘往下用力拽了拽。
“要去哪儿?”
一如既往的低沉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愉快。
“古拉迪乌斯跟我打了报告,反正手头上的事务都交接出去了,干脆就替他陪你出去走走。哈,惊喜吧?”
“……还成。”
雨宫翠把粗鄙之语浓缩到委婉的短句里,转瞬抚平自己浮动的心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堂吉诃德两兄弟之间会发生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去和罗见一面,陪同的是谁都无所谓了。
他仰起头问话,睁大的浅棕色瞳孔里落着细碎的星光,“那么,去哪里都可以?”
“唔,那是当然,我总不至于连这点信誉都没有吧。”
得到允诺的雨宫翠稍微安下心来,在注意到对方掌心向上、朝前伸出的右手后,犹疑着把手放了上去。
【外面的世界很可怕,而我很弱小,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这种确切的认知,在手掌被包覆起来的那一刻悄然隐去了。
——即使身处战场,也会在这个人的保护之下毫发无伤。对男人实力和行事准则的双重信任转变为强大的安全感,像玻璃罩子一样把脆弱到一碰就碎的雨宫翠整个笼罩其中,让他不由自主地吁了一口气。
这是在干部们陪同时,从未有过的感受。
“‘人活着就是为了安心。结婚交友也好、争名夺利也好,都是为了克服不安和恐惧,想要心安理得地活下去’——有人曾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雨宫翠神使鬼差地说出了一大段迪奥的羞耻台词,只能在反应过来之后狼狈地找补。
“或许只是对平常人来说吧。作为家族主心骨的多弗,会认同这样的说法吗?”
握着他手掌的力道紧了紧,片刻之后响起的声音没了戏谑之意,较之平常要沉凝不少。
“……我当然也有想克服的事物,但那就不是你现在该了解的东西了。天色已晚,还不出发吗?”
雨宫翠按捺住探究的心思,轻咳一声报出地名,随即别着脸无视多弗朗明哥审视的眼神。
“走吧,去米尼翁岛。”
对于多弗朗明哥的心腹在电话虫中所说的手术果实的消息,柯拉松保有应有的怀疑。
即使是罗的弟弟,那毕竟也是海贼们的一员,堂吉诃德家族最为重视的大脑。在米尼翁岛等待着两人的估计除了手术果实,还有铺天盖地的埋伏和陷阱。
但很快,现实就夺走了他做选择的机会。
——罗的病情发展加速,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末期,出现了高烧和昏迷症状。
沿途的医院不但对铂铅病一筹莫展,甚至还会在发现罗是铂铅病患者时恐惧不已、拼命驱赶。后者俨然已经放弃了希望,开始闭着眼睛等死,而抱着这孩子瘦小身躯的柯拉松咬紧牙关,不得不孤注一掷。
哪怕上了岛就会被处刑,也一定要让罗吃下果实,然后逃出堂吉诃德家族的魔爪!
趁着夜色匆匆抵达了对方所说的那座岛屿,把半昏迷状态的罗藏进无人的空屋,和占据仓库的海贼一伙搏斗,最终抢到了手术果实。
虽然身中数枪,但是和柯拉松想象中天罗地网的局面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但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裹紧黑色羽毛披风,努力遮掩自己的伤口,踉踉跄跄在雪地跋涉,最终艰难地和罗汇合。
面对含着眼泪大叫着“柯拉桑”扑上来的孩子,甚至来不及稍作安抚,应是把拳头大小的心形果实整个塞进了对方喉咙里,注视着罗脸色发青地“咕咚”一声咽下肚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