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罗?
这家伙不是看不见么?怎么知道她在脱外套?
难道是听到了衣服布料的声音?
“啊,衣服上有脏东西,所以……”沙罗试图解释。
“即使我看不见,你也不能因此就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在男子面前露出身体,成何体统!”斑的声音意外地严肃,“快把衣服穿上!
沙罗的头顶再度冒出一个问号。
“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说完,沙罗十分利索地把外套一脱,露出了里面的——男式无袖和服。
十分直男的款式,宽大毫无美感的剪裁,没有花纹的纯色,充满着扉间式审美的气息……
“你看不到,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脱了件外套而已。”沙罗抖了抖自己的外衣,“我去把袖子上的泥巴洗了,你早点休息吧。”
斑……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似乎相当复杂。
沙罗将宇智波斑的房门关上,自己拎着脏了的外套,到了旅馆外的小溪边。她蹲下来,一边就着溪水洗衣服,一边思考宇智波斑刚才的反应。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脱衣服的?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只凭听力的话,与行走时的声音无异吧?而且,先前大夫也说他的眼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斑还辨认出了夜晚的降临……
沙罗洗衣服的手一顿,脑袋里冒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想法——
斑那家伙,不会是在假装失明吧?!
其实他看得见,只不过借故说自己失明了!
沙罗的眼睛瞪得滚圆,她的手僵硬地重复着搓衣服的动作,脑海里有着不解斑为什么要假装失明?难道他说自己看不见,只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不,斑并非这么无聊的人。他也许正在一点点恢复光明,但又不便明说……
虽然沙罗的心底并不觉得斑有什么恶意,但她还是有些小小的气恼。
要是斑真的在恢复视力,那她可算是白担心了。
沙罗手一松,衣服落在了溪中,差点儿溅了自己一脸的水珠子。
不行。
她得想办法知道,斑现在是真失明还是假失明。
可她要怎么做?
如果斑打定主意假装失明,以此好让她担心,那斑必定不会承认自己恢复了视力的。她不能正面问,必须想一个别的办法……
这一晚,沙罗久久地蹲在溪流边,思考着检验斑失明与否的方法。她那件外套在水里泡了又泡,进行了衣生最漫长的清洗……
次日。
清早,沙罗起床换好衣服,又洗了脸。她洗掉的外套在火炉上悬了一夜,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她没有急着去找斑,而是郑重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拿出纸笔,开始写起了什么。
片刻后,她终于完书,拿起写满了字迹的纸,朝上吹了几口气。等墨迹干了,她才表情严肃地站起来,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斑,你起来了吗?”
门开了,宇智波斑的身影出现在障子纸门后。他刚套上外袍,正将长发从衣领里撩出。他的头发很不服帖,发尾都是翘起的;一从衣领中撩出,便成了一副不驯的模样。
沙罗看着他拿毛巾洗脸,问“眼睛怎么样,有没有恢复的迹象?”
斑的手一顿,说“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闻言,沙罗的目光轻轻一眯。
嚯,这句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和昨天没有区别”,乍一听似乎是“还没有恢复视力”的意思,可如果斑昨天就能看见,那事情可就大不同了……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宇智波斑竟如此的精明呢?
沙罗在心底冷哼着,面上却做出黯淡的表情来“唉,果然还是看不见啊……”说完,她就大步跨进了房间里,状似无意地取出了刚才写好的那张纸。
在这张纸的第一行,就是硕大的一句“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爱上你”。这行字,就像是怕旁人无法看清似的,笔画清晰端正,字号奇大无比。哪怕是眼睛不好的老年人,都能明白这是一句告白之语。
一旁的斑脚步一顿,问“沙罗,你手上的…是什么?你好像拿出了一张纸。……我听到了。”
沙罗的嘴角不着痕迹地轻扬。她随意地翻动着这张纸,说“没什么,是旅店老板给的账单,算餐费和过夜费的。”
宇智波斑的表情凝住了。
“能给我看…给我摸一下吗?”斑说,“这张纸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沙罗挑眉“只是账单而已,能有什么不对劲?”
这可是她亲笔写的,怎么可能会有不对劲!
“给我。”斑的语气少见的无比强硬。他直接将这张纸从沙罗的手中抽走了,用手指摸着纸上的墨迹,仿佛是在斟酌这张纸中是否当真藏着可怕的术式。
沙罗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看不见,我念给你听吧,上面写着‘热水费、餐费’……”她睁眼说瞎话,念着与纸上完全无关的文字。
开玩笑,她才不会当真念出信上的字呢!那可是她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情书,集毕生肉麻之大成,要她自己念,绝对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初次见面就爱上了你”,什么“你是我的小雏菊”,什么“想立刻与你成婚”,还有什么“为什么对我如此执着”、“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而我已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