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白和他漫长的谈话里也丝毫没有提及我昏睡后的情景,他问奎恩,“你说他把费由人的手卸下来做什么?”
“他没说。”奎恩凑近祁南君,突然小声说道,“不过我怀疑是因为那个费由人用那只手击中了你。”
祁南君疑惑皱眉,奎恩继续说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小子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没想到他还挺讲义气的嘿嘿。不过话说回来, 他当时应该直接把费由人敲晕的, 搞得那个费由人疼得大喊大叫,一直在鬼哭狼嚎,我们这么多人差点回不来了。”
奎恩分析得头头是道, 又是夸又是贬,总之没有祁南君话说的空隙。
但其实祁南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渐渐从周冷白的所作所为中似乎明白了些东西。
不过, 他不敢确定, 因为那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即便周冷白和他一样,带着未来的记忆,可是自己除了在山艮星帮过他、还有过几次不怎么样的接触和交集以外,他们之间实在谈不上亲密。
或许周冷白对他当年在山艮星的帮助多多少少有些雏鸟情结吧?
除此以外,祁南君真的想不到周冷白为什么会……那么帮助自己。
他总觉得自己要找个机会和周冷白谈一谈。
可是, 他们明明刚刚谈过话,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问。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你是不是暗恋我?
祁南君开不了口,他觉得这么问太傻了。
奎恩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南君,你发什么呆?是不是脑袋还晕着呢?我去叫康纳教授?”
“没有,我很好。我自己去找他吧,正好我有话要问他。”尽管祁南君已经在周冷白那里得到了全部的疑惑,但他还是想亲自见一见康纳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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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犁星菲达大酒店。
“为什么迟迟还没有动静?”林有虞在全息的另一端问道。
林有虞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林有虞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三十二街区的那个工厂……就是费由人的那个工厂竟然全被圆穹控制了!”穆拓愤然大叫,“圆穹早就盯上三十二街区了!那批新的机器人全部落入圆穹的口袋不说,还有那批彩虹糖也全部消失了,可恶!”
穆拓的话让林有虞的目光也逐渐冷了下来。
但那只是一瞬,很快林有虞就恢复了自然,“既然这样,那没办法了。穆拓先生,费由人动不了,那么这次您直接威胁陆上将吧,反正中央军已经压制不住你们了。”
“可是……”穆拓很犹豫,“这些火犁星人不一定会听我的话,再说了我只是个政客,没有军权,就算我们扛着白旗去星会大厦抵抗,整个工会全部罢工,政府也不一定都会站出来。”
林有虞笑了,“穆拓先生,我第一次见您用这么胆怯的语气说话。”
穆拓咳了咳,其实他对于费由人这次被全军覆没也深感遗憾,毕竟这是一桩大买卖,让他觉得自己损失惨重,但这也仅此而已,还绝不到跳脚的地步。他的犹豫只是因为他不想改变目前的状况——他领导工会一步步闹到今天的状态,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桩买卖就乱了阵脚。
“你要知道,火犁星的星会大厦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以罢工、可以打砸、可以组织反抗活动,甚至抗议国会,但是不能挑战权威。如果他为了逼陆霖出现而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么等陆霖缓了过来,难免会找他秋后算账。
“可是——”林有虞接下来没有说话,只是调出了一段全息视频,穆拓看过后立刻站了起来。
“您的儿子今天下午参加游行的时候,被维稳的银肩军用麻醉枪打中了。”林有虞用十分惋惜的话说道,“可惜那些士兵并不知道您的儿子对麻醉枪中的一种成分过敏,直接当场死亡了。”
穆拓一脸震惊和痛心。
这是他的大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非要参加什么抗议组织,他想着自己也是工会领袖,就放任儿子加入学校的反政组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穆拓直接嚎了出来。
“节哀啊穆拓先生,”林有虞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显得一脸悲痛,“太可惜了,我们要让全联盟的人都看看银肩军的恶行。”银肩军事实上就是方坛派出的第一军团的军队。
第一军团是陆霖直接指挥。
“您是工会之首,勤勤恳恳为了火犁星的工人们做了那么多的善举,最后落得这么凄惨,想必全联盟的人都会同情您的。至于第一军团,”林有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他们要为蓄意杀害无辜民众担下这个罪责才行。”
“可怜的孩子啊,才十八岁,就死在银肩军的枪口下。”林有虞将全息视频定格在他倒下的那一幕,“只要没有人知道他是麻醉剂过敏,那么陆霖将军大了。穆拓先生,您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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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犁星港口。
康纳教授正在休息室里惬意地享用塔图泡的咖啡,看见祁南君过来,康纳教授没有很意外,“你来了。”
康纳教授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镜没有任何变色的功能,他深紫色的眼眸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这是我真正的瞳孔颜色,我记得你入学的时候我告诉过你。”
祁南君点了点头,“很抱歉强行把您留在飞行舰上,不过我看您似乎很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