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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大人在后院最高那处假山上找到了大皇子慕容磊。
    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大皇子殿下日夜颠倒,夜晚从不睡觉,这个时候才是他一日的刚刚开始,可陈遇白见到他时他却已经半醉了。
    深紫色的华贵衣衫随便披在肩头,里头的衣襟也扯的散乱,露出一大块伤痕隐隐的结实胸膛,紫色的发未曾束冠,就这么披在肩上,这样邋遢随意的打扮,又是醉的懒洋洋仰躺在一圈酒坛之间,却偏偏因为那张脸实在是长得五官分明、俊美绝伦,令人不觉猥琐,反而顿生不羁潇洒之感。
    他正仰着脸沐浴在那月光里,陈遇白站到他面前,垂目望着他。
    慕容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国师大人?紫眸微眯,打量着忽然出现眼前的人,笑道:稀客啊!有何贵gān?
    陈遇白微微一笑,言简意赅的答道:在下受千密使所托,前来替大皇子殿下解毒。
    慕容磊听到那千密使三个字,脸上忽泛起了浓浓厌恶之色,喝了一口酒,他冷冷对当今国师大人叱道:滚、开。
    果然是喜怒无常、冷qíng狂妄。
    可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要比冷清狂妄谁又能比得过国师大人呢?
    陈遇白目光冷冷望着他,夜风里黑色冰绸微微摆动,比这月光更清寒三分。
    大皇子冷了他一阵自觉无趣,忽又勾了嘴唇、颠倒众生的一笑,半坐起,他随手拍开一坛酒递过去:相请不如偶遇,来!与我拼酒!赢了我,我便让你替我解毒。
    他是皇帝的长子,毕竟尊卑有别,陈遇白再嚣张也不好真的绑了他qiáng行问脉解毒,一拂袖稳稳接过那坛酒,他就地坐下,当真与大皇子对饮起来。
    慕容磊看了他一眼。
    国师大人一向不问世事,怎么这次竟然会掺和这种麻烦事?慕容磊似乎是调笑的语气:以你的手腕,不可能有把柄在别人手里,那么是秦桑许了你什么?
    陈遇白几口烈酒下肚,神色却分毫未变:未曾。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慕容磊低低的笑起来,语气里说不尽的轻慢不屑与嘲讽调侃。
    国师大人眉头微皱,冷冷看过去,看得他渐渐笑不出来。
    千密使将逢大劫,她也自知这关难过、或有叵测,她心里牵挂大皇子殿下的毒需她每月以血入药。大皇子殿下即使不领qíng,也不该如此妄加揣测。陈遇白静静的说:她毕竟与大皇子殿下一母同胞,手足之qíng,难道大皇子分毫也不念?
    国师大人慎言!大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紫眸之中讽刺意味浓浓:我的母妃因病早逝,皇家玉碟记载,我是她的独子,并未有什么一母同胞的妹妹。国师大人这话要是让我父皇知道,即便父皇宠信大人,大人也少不得一场麻烦。
    陈遇白微微一笑:端密太后娘娘宠信大皇子更甚。
    慕容磊闻言挑了挑眉,玩味笑道:没想到国师大人这等人物,居然也会对秦桑痴迷至此,甘愿为千密一族办事!
    国师大人但笑不语。
    慕容磊笑的止不住,一口气饮了半坛的烈酒才好一些。他更醉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然低沉了下去,错乱癫狂的低低叫道:千密一族的女子她们都是jīng怪,国师大人,切勿真心相托她们都是jīng怪她会吃掉你的心!
    陈遇白与那前任千密使顾明珠有过一面之缘,也听说过她与慕容磊之事,他明白慕容磊这时说的jīng怪是谁。
    可他却笑着说道:大皇子殿下似乎对太后娘娘与千密使抱怨甚深。
    哈哈哈哈哈哈怎会?!要不是她们一心一意想法子救我的命,我早死了!慕容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夜风之中张开手,如同与虚空中的人拥抱,如今我活着,也只对她们还有些用处了。
    陈遇白叹了一口气:千密使曾向在下描述千密圣地的美丽风景,在下还以为大皇子至少也想去看上一眼。
    我不想看,什么千密一族,我烦透了!慕容磊笑的磊落而荒唐,转头对陈遇白笑着道:国师大人与秦桑两qíng相悦、爱屋及乌,但我实在烦透了那些事,国师大人,请回吧!这酒不必再喝,这毒我也不必解。
    大皇子殿下一言既出,这酒我喝定了,这毒,我必定要为大皇子殿下解。陈遇白微微的笑,不过大皇子殿下说得对,两qíng相悦、爱屋及乌,若不是看在顾明珠的份上,想来大皇子殿下也不会容忍太后娘娘如此。
    这个名字一出,慕容磊脸上的醉意倏地全收,沉了脸色,一双紫眸中杀意bào涨!
    陈遇白却仿若不知,笑着饮下一口酒。
    夜风中大皇子殿下微挑着眉望着他,却忽然笑了,笑着上前扶了扶他的酒坛。
    独饮无趣!来!他勾起另一坛酒,大笑着与陈遇白手中的相碰。
    两人对饮,喝gān了一圈的酒坛,慕容磊越来越醉,指节击着酒坛高歌大笑,陈遇白静静坐在他身边,却是仍旧脸色如常。
    慕容磊忽的向后仰倒,手里的酒坛子咕噜咕噜滚出去,从假山上摔下去、摔了个粉碎。
    碎瓷的声音传来,陈遇白对身边醉倒的人一笑,淡然道:大皇子输了。
    慕容磊侧身挣扎了两下,却已坐不起来了,索xing用手肘勉qiáng撑着脸,醉意盎然的笑着望向他。
    陈遇白哈哈哈哈哈他指着国师大人大笑。
    陈遇白站起来微微笑道:夜已深,大皇子殿下也该休息了。在下先行回去,明日再来为大皇子殿下请脉。
    华衣紫发的俊美男子笑的满地打滚,简直狂妄疯癫,国师大人轻一拂袖便从假山上跃至几丈开外的墙头,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皇子癫狂的大笑声终于消散身后,离大皇子府邸也已够远了,一脸寻常冷然的掠过晚风夜空的人终于再也不忍住,噗嗤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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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国师大人你想多了,也想的太早了大皇子殿下我对不住你,现言里你不过六年睡不着还能有安眠药吃呢,到这儿更惨了,我会补偿你的!握拳!
    ☆、第四十章
    **
    千密人、果然都是疯子陈遇白运气调息,心中暗暗怒骂。
    一路qiáng撑着回到了国师府,却发现又有另一个千密人正在等着他。
    陈遇白心中暗暗又叹了口气。
    秦桑见他面色发白、嘴角血迹隐隐,有些吃惊的问他:国师大人受伤了?!
    陈遇白走到案边坐下,皱着眉头忍过那阵天旋地转,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方才与大皇子拼酒,他滴了一滴血在我的酒里。他将方才的赌约简单的说了经过,我以内力qiáng自压制,一时气血翻滚,无碍的。
    秦桑闻言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涩声道:大皇子他我想过他或许会抗拒你替他解毒,但没想到他竟如此
    陈遇白拍开手边的暗格,取出事先配制的药丸,服下一颗,片刻后他脸上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淡淡说道:是我故意激怒他。大皇子所受寒毒既然能以你那味药丸抗衡,只要能解他身上的毒,小离便可不再依附于你。
    若他能配制一方解大皇子寒毒的丸药,那味丸药便可替代秦桑每月给小离服食的药丸。所以方才大皇子扶他酒坛、往里滴血的时候,他并非是没有看到,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陈遇白说着又陆续的服了两颗药丸,可体内真气却仍是不畅,烈酒烧的身体里面仿佛着了火一般,他眉头紧锁的闭着眼睛慢慢调息。
    秦桑望着他那不好过的样子,由衷叹道:国师大人用心良苦多谢了!
    你不必谢我。陈遇白缓过一阵,睁开眼睛,不单单是为了小离,大皇子身上的寒毒我一定会想法子为他解。你将妹妹托付于我,这是我的谢礼。
    无论是真心还是权宜,她将最心爱的小妹妹给了他,陈遇白真心的感激她。所以她的那点牵挂,他愿意成全。
    秦桑听了这话默默。陈遇白也不说话。这两个都不是习惯对别人说真心话的人,或者说他们愿意说真心话的人,此刻都不在他们眼前。
    半晌陈遇白总算调匀了气息,忽开口问她道:顾明珠的那个孩子大皇子还不知道吗?
    秦桑苦笑:他整日酒醉、日夜颠倒,不会关心这些的。况且太后娘娘将那孩子拘在自己宫里亲自看管,连我都近不了身。
    看来顾明珠就快出现了。陈遇白淡淡的说。
    顾明珠出现,朱雀令便会出现。
    是啊,很快这一切都将见分晓了。秦桑笑得十分明媚,今晚得国师大人一诺,我更无后顾之忧了。无论如何,多谢你了,陈遇白!
    陈遇白冷冷抬了抬手,她一笑,紫色衣衫一闪,如一道潋滟的紫光从窗口掠了出去。
    陈遇白静静坐了片刻,起身去关窗,站到窗边看见天上遥遥的满月,却怔了片刻,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醉了。
    方才为了赢过大皇子以内力qiáng行压住,与秦桑说了这会儿话,又服了那几颗以阳柔yīn的丸药,眼下酒意上涌,浑身如火烧一般此刻好想见她。
    倒不是身体如何难受,以前他曾受过比这严重许多倍的伤,可那时无人牵挂,现在眼下他多想她就在身旁啊!他闭着眼躺着,任她大惊小怪的问他怎么了、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想法子。
    要是能骗她亲一下自己就好了不能的话也不要紧,只要她看着他,他就心满意足。
    当然,不管她亲他还是看着他,他都会板着脸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
    酒醉的国师大人,在夜风与月光的窗前眯着眼睛愉悦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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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陈遇白依约去大皇子府邸。
    慕容磊虽然疯癫无状,倒还是言出必行,懒懒的伸了一只胳膊给他,让他替他诊了脉。
    如何?大皇子挑着眉打量着国师大人,嚣张的笑容里不无讽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