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迟则是真的滞了片刻,方才……谢怀风说起盗圣岁无忧,并没有说两人相识。郁迟抿唇,本来谢怀风被突然拦住他们去路的老者逼退他还满心紧张,现在视线又全被岁无忧给吸引去了。
他易容了。
那底下那张脸。郁迟想到这里顿住,再度抿唇,飞身上去站在谢怀风身侧。
谢怀风一时没接话,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汇聚在自己身上,斗笠后的唇扬起不甚在意的笑,抬手拿掉了遮住面容的斗笠。虽然落鱼镇百姓基本无一人是没见过谢怀风的,但今日聚集在此的可不止是落鱼镇的人,更有大把有名没名的江湖人,没见过谢怀风的不在少数。
他斗笠一摘,顿时响起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以前惯听话本和说书先生喜欢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些个俗词,听到耳朵里了起了茧子,一辈子也见不着真能称上倜傥、潇洒的人物,不知晓这些词到底得是什么样的脸才能配上,见过谢怀风也就知道了。
看人总是得先看脸的,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到了他们这一代民风已经算是开放,姑娘家也可以追着心仪的公子表明心意,甚至断袖、男风也有不少人能接受。
“那就是谢怀风啊!”
“不愧是风流剑,谁长成那样能不风流。”
“哎,这个看脸的时代,我长成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成家立业。”
“四爷。”扶玉那一把嗓子能直接滴下来蜜,她飞身从一旁酒楼的屋顶下来,二话不说直接便往谢怀风怀里跌,甚至在途径郁迟时不小心撞了一下郁迟的肩膀。
郁迟嘴唇微张,右手顿在刀柄上,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一时之间被盗娼这架势唬住了,她……谢怀风是真的不认得她吗?总之现在看着两人像是相识多年恩爱无间。郁迟方才坐着的时候还有心思笑谢怀风,这会儿心里已经快被醋灌满。他竟然不敢动作,怕是谢怀风真的认得盗娼……
郁迟闷闷不乐只来得及持续一瞬,便看见盗娼连谢怀风一片衣角都没摸到。谢怀风连着退出去好几步,甚至抽了剑出来在自己和盗娼之间划了道剑气,他挑出来无奈的笑,饱含歉意似的,“盗娼若受了惊吓可自去茶馆里寻张桌子休息会儿,在下不方便。”
扶玉往他身上贴的动作顿住,被谢怀风的称呼吓退。若他真是能被自己随意贴上去的人,便不会用“盗娼”这个名号唤自己,这二字听起来不好听,扶玉虽不在意什么江湖花名,却能听出谢怀风藏在笑意后的威胁。
竟然看不上她?扶玉想不通,她不比柳蔓香要好看不少吗?那种货色都能跟在谢怀风身边,他竟然看不上自己?
岁无忧在一旁乐得不可开支,他弯着腰笑,好像能看出来什么别人感受不到的笑点,笑完了才唤扶玉,“你可别去招惹他,他真不喜欢你这种腔调的。”
他们兀自乐,一旁想杀岁无忧的夜叉楼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动作,何时继续动作。几人眉头不约而同皱起来,怎么看都能看出来岁无忧和谢怀风是旧识,甚至关系还不错。什么意思,谢怀风要护着岁无忧?如今在落日山庄的地盘,武林大会之前,谢怀风要是真的想护岁无忧,那他们可不好交差。
谢怀风不多话,方才为了和扶玉拉开距离退出去好远,这会儿他提气又跃回郁迟身边,右臂不动声色地贴上郁迟左肩。这么多人看着,郁迟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和他拉开些距离,谁知谢怀风又贴过来。
两人之间贴得太近,郁迟敏锐地发现扶玉和岁无忧等人投过来的视线,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便感受到耳畔突然扑上热气。谢怀风垂着头,嘴唇差点贴到他耳朵尖,用很轻的气音快速说:“别生气,一会儿跟你解释。”
……没生气。
郁迟在心里回。他很是不适地抬手搔了搔被热气撩得痒的耳尖,老老实实贴着谢怀风不动了。他是真的没生气,他能生谢怀风什么气,他在谢怀风面前压根就没有脾气。郁迟表情不自觉有点垮,只是好像岁无忧和谢怀风很熟悉,岁无忧甚至比扶玉更叫郁迟不安。
他易容覆着,郁迟理所当然地给他安了一张英俊的脸,气度非凡,武功高强,好像又很了解谢怀风。总结来说就是出色,郁迟下意识紧张起来。
“谢庄主,夜叉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今日若想保盗三圣性命,我们便不得不冒犯了。”夜叉楼一人扬声。
谢怀风挑眉,将流云剑利落归入剑鞘,“别误会。不熟,几位自便。”
而想和谢怀风交手的老者此时也蠢蠢欲动,他方才只是看出这小子必然身手不凡,如今能到稳州来的,聚集在落日山庄下头的只能算作是两方势力,要不就是支持谢怀风的,要不就是不支持谢怀风想争盟主位子的。
老者看不惯谢怀风年纪轻轻就能指点江山,想去试试盟主的位子他能不能坐坐。所以其他人皆是他的敌人,整个稳州只剩下了谢怀风的支持者和同他抢盟主之位的人。但他却没想到那人就是谢四!这下更和他心意了,谢怀风收剑瞬间,古刀携着嗡嗡声再次袭至谢怀风面门。
谢怀风胳膊抬起来,顺势将身边的郁迟推出去,刀刃擦着两人肩膀落下。
他避让的动作顿住,反身去握郁迟手腕,拽着郁迟一同跃上屋顶。
谢怀风往下扫视,除了盗三圣正和几人交手,余下更多的人还坐在茶馆里,他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