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引当即打蛇棍上,冷哼道:“你在本座面前,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衡瑶光便眨了眨眼睛。
他微微垂下眼帘:“我明白你只是看中我的相貌。但你修为高深,又怎能学宵小行径,横加威胁?”
谌引听罢。
也的确有几分道理在里面。
有的上古凶剑,他没见识过某位剑修栽赃陷害的本事。
谌引一心一意觉得美人是空心木头,又傻又呆。
就算他满口胡言乱语,全是谎话,美人也会点头说对,绝不怀疑。
时常幻想着要称霸一方,为所欲为的凶剑,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距离完成这个幻想,只是两句话的距离。
于是他说。
“本座自然是修为高深,无人可敌,你既知晓自己空有皮囊,就该好好端正自己的身份。”
“想要让本座不伤害你的朋友,可以,你且说说,若是本座和你的朋友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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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话说至此处,谌引颇有种达成梦想的感觉。
他很是满意自己的表现。
至于裘之语的震惊,魔修的走神,纪孟时的一言难尽,醒霜的连连叹息。
都被他一同忽略,杳无行迹。
这好吗,这挺好的。谌引想。
尤其是在衡瑶光轻颤睫羽,抬眼望他一眼,又别过头低声应答时。
这种达成梦想的感觉,全然圆满。
衡瑶光启齿的话语,又低又沉,宛似带着几分委屈,细听却品不出任何情绪。
衡瑶光应了两字,“救你”。
谌引一听,再一看那神情,他心潮澎湃,暗自捏住了手里的剑鞘。
谌引想。
他这么委屈,一定是被本座欺负得很惨。
太好了。
本座就是这么坏,本座喜欢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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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凶剑并不知道。
他看起来如此凶神恶煞,如此不讲道理。
在旁人眼里,却真的相当离谱。
譬如裘之语。
思来想去,也没想通,这位谌公子究竟和以前区别在哪里。
说变了声音,没变脾气。
看起来这么随心所欲,做事这般狂妄自大。
偏偏面对衡公子,还是一如往常。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裘之语连连摇头。
裘之语同魔修道:“你肯定不知道,现在他的样子,还跟当初一样。”
魔修却答:“这算什么,以前师父还没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非要骗我他是我师娘。”
而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纪孟时,他神情复杂看上片晌。
纪孟时叹息着说:“当初,谌引分明对仙君很是不喜,甚至摔烂了仙君的玉冠。”
听到此处,裘之语不免感叹:“爱情实在伟大。”
魔修也深以为然。
纪孟时点了点头,到底心中唏嘘。
说不准是爱情还是命中注定,总之纪孟时觉得,自己听倒霉的。
除魔卫道这么多年,游历四方行善积德。
到头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的剑。
乍听之下,虽然惨。
但纪孟时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影,又不免几分庆幸。
还好没有一头撞死在衡瑶光这棵树上。
毕竟。
衡瑶光不喜欢他,归根结底,应该也是因为他不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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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引这几日可谓顺风如意,想有就有,应有尽有。
虽说他强取豪夺,得到了衡瑶光委屈隐忍的示好,但堂堂上古凶剑,自然也不在乎别人是否真心喜欢。
反正只要自己看上眼,其余如何,也不重要。
持着如此心态,谌引觉得自己甚是开怀。
当然。
偶尔为了欺负凡人,他也会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譬如一起出去吃饭,朋友爱吃辣,他不爱吃,那要点什么菜。
再比如夜里睡觉,要是自己梦里唤了别人的名字,衡瑶光会不会吃醋。
一言以蔽之。
上古凶剑,他挺无聊的。
他无聊到成天盯着衡瑶光,想看看这人究竟有多木头。
最后,谌引得出一个结论。
衡瑶光这个人,之所以能被另一个自己看上,纯粹是空有皮囊。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床也不会铺。
还是本座勤勤恳恳、不辞辛劳,每天自己为自己铺床。
铺完转头,就看衡瑶光站在一旁,也没想过搭把手。
这真的很不好。
谌引只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传授衡瑶光他独创的铺床绝技。
枕头如何放,被子如何铺展,床头要怎般布置,榻下应垫何种绒毯。
谌引耐心传授,一一讲解。
衡瑶光便垂着眼帘,狀似专心地听。
谌引问:“有没有觉得本座很是厉害?”
衡瑶光轻轻颔首。
谌引又问:“那本座与你的那些朋友相比,谁更会铺床?”
衡瑶光:。
沉默良久,一直在装可怜的天下第一剑修,自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抹消的惆怅。
衡瑶光说:“我没见过他们铺床。”
谌引点了点头。
等等。
谌引道:“那你就不会大胆假设一番,本座与他们相比,究竟谁更懂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