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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引于这天地最后的结果。也就只剩下断剑这一条路可走。
    一如衡瑶光所说。
    这世上,惜剑爱剑者众,可若身为剑修,却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
    那该何其可悲。
    173.
    裘之语是天乐界界主林其渭的心腹。
    他有个兄弟,叫裘新。
    他算是个走运的人,因为他最好的兄弟,是天乐界的界主。
    他们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是共过患难的兄弟。
    所以裘之语是个与旁人极不同的心腹。
    他为林其渭挡过世间极为阴毒的法术。
    林其渭也曾在昏昏地牢中,不曾迟疑地为他断过一指。
    两个人做兄弟,做到这般惨烈的份上,任谁也不能让他们互相猜忌。
    裘之语的确这么想。
    可他又是个人如其名的,有着许多求知欲的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
    林其渭有秘密,裘之语自己也有。
    可裘之语自认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林其渭。
    他看重这个兄弟,可林其渭心底里有事,却总藏着掖着不肯同他说。
    裘之语觉得,这有伤兄弟义气,有坏兄弟和气。
    只若是直言相问,又担心林其渭心生不快。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
    裘之语也就在路边酒馆里坐着,借酒消愁。
    174.
    有的绝世神剑,早已不认为自己该是一把剑。
    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份别有看法。
    谌引想,我和以前是大不一样。
    但要如何扭转衡瑶光对他的印象,又该怎样突破这一难关,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于是谌引也坐在了路边的酒馆里。
    他明白人间有句俗语,叫心中愁,抽刀断水,借酒消愁。
    但他和裘之语都没听够。
    抽刀断水之后,是水更流,借酒消愁之后,是愁更愁。
    两个人背对着背坐在酒馆里,靠着桌。
    烈酒过喉,清酒暖身。
    饮着饮着只觉得人间不值得,越喝越愁上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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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谌引和裘之语能碰见,简直就是缘分使然。
    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想着借裘新的光去拜访裘之语,再顺着裘之语指引去见天乐界的界主。
    这如意算盘打尽,没成想,缘分天定,轻易就可相见了。
    根本不必借裘新的光。
    准备好的说词也没能用上。
    谌引饮酒,裘之语也饮酒。
    两个人都是在发愁。
    他们饮到日落黄昏后,月色皎皎方出头。
    巧之又巧的,齐齐起身道:“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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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有事的人,大多爱在夜色朦胧里,酒馆茶肆间,你看我,我看你,便轻易觉得相见恨晚,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早知你来,我还见他做什么。等等心情,不一而足。
    虽然一人心里还记挂着那心底有事的兄弟。
    一人心里也牵挂着马车上沉浸在玉简中的大美人。
    但两人这么齐声说话,也就都一转身。
    四目相对间,愁绪就认出愁绪,天底下最离谱的事情总会应运而生。
    裘之语先问:“这位朋友,你也在此借酒消愁?”
    谌引也答:“但喝酒喝起来真没意思,我越想越不舒服。”
    真理之所以谓之真理,不过是人人听来,都觉是真道理。
    裘之语便点头道:“我也有此感想,朋友,你我今日既然有缘相聚在此,不如一叙?”
    也许是没有学过不要和陌生人走的这个道理。
    又或许是仗着一身修为足可横行无忌。
    谌引欣然应允。
    177.
    两人结账走出酒馆,裘之语在前,谌引在后。
    一路行去,街头巷尾人人观之则避。
    谌引道:“还未问兄台姓名。”
    裘之语侧身拱手,轻飘飘应一句:“在下裘之语。”
    讲说世事就是如此,巧合中带着离谱,离谱中又合该如此般理所应当。
    谌引愣了片晌,跟着裘之语的脚步未停,问:“天乐界还有几个裘之语?”
    裘之语道:“按理来说,只会有我一个。”
    谌引不由停下脚步。
    他看着裘之语,裘之语便也停下来看他。
    “朋友,”谌引叹息道,“实不相瞒,我认识裘新。”
    说罢,还不忘从储物袋里掏出裘新的那枚身份玉牌。
    ……等等。
    谌引在沉默,看着玉牌的裘之语也在沉默。
    裘之语沉默中是茫然,谌引的沉默中是懊悔。
    裘之语想:看来是裘新很好的朋友。
    谌引在想:坏了,我那次顺手拿了,忘记还回去。
    但无论如何,这玉牌一出,两个心中愁绪万千的人,又一次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裘之语继续往前行去。
    他问:“方才看兄台情绪不佳,不知是因何事愁闷?”
    谌引道:“我有一位友人,他待我不错,但做人大有问题,无论遇见何事,发生何事,他皆是藏于心底,不肯告知。我猜来猜去,也猜不准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对此,裘之语深以为然道:“如此说来,兄台,我们之间倒是愁绪相似。我亦有一名好友,我们同生死、共患难,他有野心有际遇,为达目的,总殚精竭虑豁尽心血。我佩服他的这份魄力,也并不觉得这般有什么不好,相反,我宁愿他更狠辣一些,才更好成事。但近些年来,我能看出他心里多了很多事。可我每每询问,他皆说是我多想,他不曾有任何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