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中原中也出差的几天里,凛在家里又恢复了自由散漫的从容状态,尤其她不喜臃肿的衣服压在肩膀上重得慌,在冷天里穿着长毛衣开空调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简直是人生一乐。
“露伴老师太厉害了……!”
自得其乐。
她向来是很容易满足,自己在家里不需要旁人的干扰,安安静静的就挺好的。
……是中原先生打乱了她的步调。
门“咔”的一声响,凉风立刻像是找着了机会般涌了进来,凛下意识地抖了抖,坐起身来手扒着沙发靠背,看着脱下外套走进来的中原中也。
“……欢迎回来。”
这听上去挺不情不愿的。
难为他还这么着急赶回来,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凛,接着眉毛挑起,视线从她装作无事发生的纯良笑容上移到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她这毛衣的领口开到了手臂两侧,虽然长至了大腿,但在中原中也眼里怎么看怎么不……
在家里穿好像挺合适的。
反正开了空调。
“中原先生是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还是……”凛踩在沙发上,弯着腰压在沙发靠背,手撑着脸看着一身寒意的中原中也,念道。
天冷他从外面进来,向来是不会先靠近她的,免得让她着了凉。
“先吃我呢?”
中原中也拿着毛巾走向浴室方向的步伐一顿,缓缓地转头看着凛。
“游戏里都是这么写的。”凛眨了眨眼,晃了晃手边的PFP,“中原先生喜欢吗?”
“我觉得你不一定会喜欢。”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撂下这样一句话,毫不犹豫地转身,“先洗澡。”
凛:“唔?”
她迟疑了下,转身倒下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拿起漫画继续看。
当天中原中也睡得很安稳,因为他实在是累了,把凛搂到怀里拿被子一捂,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实不相瞒,凛觉得自己还能熬到凌晨,不管什么事情半夜做起来都格外有意思,她一点都不想这么早睡觉……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能一个港黑干部面前偷偷地出去。
只得无言放弃。
也不知为何,睡前总感觉头有些晕眩,思维发散开来,没办法想些事情。
当天晚上,凛做了个梦。
她伸出一片黑暗之中,却在往上飘浮,直到离上方界限的光源越来越近,随着水波翻滚,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水下。
那光真是耀眼,她平静地想着,接着伸出手,无数丝线状的,不知是何物破出了水面,缠绕着那燃烧着般的光亮,拖入了水下。
温度好像要将她灼伤一般,但又让人忍不住再次去触碰,拥抱,缠绕而后束缚紧。
凛无神地睁着眼,抬手触碰到了那热源,摸到了熟悉的脸。
有点饿了。
她感觉自己吞咽了一口水,明明身处水下却像是在沙漠中缺水数日的行人般,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能控制住自己的形态,便化作了更为特别的什么“物质”,将那光源整个包裹住,吞噬进去。
好热,要被烫伤了,要融化了,凛只觉浑身都感受着与那微妙的痛意随之而来的愉悦感,在这混乱又无序的世界里颠倒痴迷,直至疯狂。
……
凛是被惊醒的,握着她手腕的手稍微紧了紧,她睁眼对上了中原中也晦暗莫测的视线。
……是太热了吗?明明外面寒风刺骨,室内温暖如春,两个人却好似都刚从什么暖炉旁滚过似的,身上散发着带着微妙色彩的热意。
这梦…太奇怪了。
凛缩了缩手,将衣领向上扯了扯,任由一滴细小的汗滴滑入领口。
“做噩梦了吗?”中原中也开口。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好像压抑着什么,头还有些难得的眩晕,却不令人讨厌。
“做梦了。”凛迟疑了一秒,这样回道,发声的时候她眼神骤然惊惧。
她的声音好像是…经历了什么一样,带着莫名的暧昧,让她一下子懵了。
中原中也抓着她腕部的手紧了紧,皱着眉,表情带着些隐忍。
沉默一下子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起床吧。”
“……嗯。”
不知如何形容,总之应该个不太美好的早晨。
这之后,中原中也不在的时候,凛还是独自一个人待在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变,直到……她的头开始痛得更频繁,杂乱无章的画面不停的闪现在她的眼前。
她心下一凉,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要恢复了。
虽然总是说着等着记忆恢复,但是实际上她本质上还是抗拒的…她的意识里,自己还是个普通的,刚经历过考试,身无长物的学生。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她在意识到“中原凛”大概是个怎样的人之后。
并非是厌恶,只是抗拒,还有些彷徨与惧意。
……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只要稍稍联想一下,就让她感觉到恐惧,残酷的现实会使人成长,她并不想回忆起那些事,只是一直保持原样也是不行的,她知道。
凛都明白。
毕竟……如果她不是那个样子的话。
她大概,也不会认识中原先生了。
现实啊,果真如此残酷。
谁知道,恢复记忆之后,她到底是算作“消失”了,还是化为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