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下衙门回家,琢磨着今日还勉强算神清气爽,诸事亨通,想补个眠呢。岂料一跨进院子,就瞅见大祸星了,瞬间抬手扶住脑门,扭头对常鸣吩咐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他爹还活着吧?把贾敬给老子叫过来。闺女要出嫁的这种事情,不好瞒着亲爹的!”
迎着显而易见的火气,常鸣抱拳,毫不犹豫领命而去,甚至直接用上了轻功,就飘然离开。
“哇。”贾珍昂头看了眼远去的背影,惊诧了一下,“叔祖父,我学轻功,还来得及吗?”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躲开你爹的一顿打。”
“我爹现在压根不疼我,不过疼媳妇儿。”贾珍道:“我躲媳妇儿后面,然后把狗蛋她们,不,富贵喜乐四个蛋往人怀里一塞,完全腾不出手来打我。”
“……珍儿,”贾代善深呼吸一口,“多亏了你,叔祖父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慈祥了。”
拦着贾珍的脖颈,“说什么事,否则我能腾出手来打你。”
“叔祖父,”贾珍脸一板,“我跟您说正经事呢,没事我来你这讨打啊?赦叔在宗祠里哇哇大哭呢!非常非常的伤心的,真的。本来焦大爷爷老毛病又犯了,要去宗祠,结果发现有人占了。我收到消息,偷偷溜进去看过了,不是假哭,眼泪跟瀑布一样。”
“真得?”贾代善闻言,眉头一拧,“你确定?你们不是两个又闯了什么大祸吧,先来一出苦肉计。”
“放心不会的。”贾珍理直气壮开口,“叔祖父,我要闯祸了找您干什么啊。我现在可能耐了,都有亲王了,要您有啥用?使苦肉计多麻烦啊,亲一个……嗷!”
把能耐上天了的未来亲王妃“贾玲”好好教育了一通,贾代善面色带着凝重,拖着人一通进宗祠,来一桩巧遇。
正默默诉苦的贾赦听着背后响起底气十足的一声哀求,“叔祖父,我错了,我可是族长呢,族长呢!留点面子啊!”
“靠实力靠实力,你怎么就活成靠脸了?”
“我……哎哎哎,宗祠里有人,贾代善,你再不给我面子,我训你了!老祖宗在天有……嗷……”
听着越发近的声音,贾赦再看看滚过来的矫健身影,嘴角一弯,而后缓缓扭头看了眼贾代善。
贾代善面无表情的横扫了人一眼,“难得啊!你老这闯什么祸了?等会说,我给老祖宗上柱香,一个个来。”
闻言,贾珍哼唧了一下,自己随手拉过一个蒲团靠近贾赦,委屈诉苦:“赦叔,叔祖父太心胸狭隘了,我就说日后闯祸了,找司徒宝解决,不劳烦他老人家了,他还动粗。你呢?怎么不年不节的来宗祠了?”
“想祖父祖母了。”
听着贾赦话语中的喑哑,贾珍眼眸睁圆了一分,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平淡的语调一脸好奇着:“你平时不是抱着他们的牌位吗?怎么会跑宗祠来?”
贾代善听到这话,上香的动作虔诚了一分,也行动迅速了一分,想要更快往后,看得清贾赦的面孔,唯恐人要脸面说假话。
贾赦眼角余光扫过贾代善,心中缓缓流过暖流,再看看贾珍,捏了捏人脸蛋,沉声道:“你叔我失恋了。”
“那再找一个不就好了吗?”贾珍不解,“像我媳妇儿一个,外加还有个契兄弟。我今日跑晋王府去确认……嗷……”
捂着脸,贾珍惊骇瞪着贾赦,“你掐我脸!”
“不掐你脸,你要死啊。”贾赦压低了声音,抬手指指自己亲爹。
亲爹的脸,比包公还黑。
贾代善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抬手点了点跪地的两人,“你……你真契兄弟了,你……你直接告诉我失恋了。所以问题来了,你们懂什么叫做、爱?”
说到最后一词,贾代善神色带着些锐利横扫了贾珍和贾赦。
“族长,您说说感触。”
“感触就是我不想让司徒宝不开心,我想看着他笑,若是自己能打赢他就更开心了。”贾珍说着,眉飞色舞着,“叔祖父,您别训我,您也有年轻的时候啊!军中那么流行契兄弟呢,就不信您没有!”
“没有!”
“当着贾家列祖列宗的面,说谎是小狗狗。”
“没有。”
“那您到底爱谁啊?”贾珍不信了,愤愤着开口:“我特意问过司徒宝有没有您的把柄,他不敢说,给了我一话本,说是没收您的。可是我发现了里面有小纸条,上面是您的笔迹,说这辈子为国为家,来生一起当小猪仔。幸福又快乐,痛苦不过一刀,死后还能造福老百姓。”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贾赦刹那间止住了心中万千的感叹,嚯得一下站直了身,抬眸看向贾代善,“爹……爹……爹爹爹,珍……珍儿……说得是真的?”
贾代善猝不及防的从孙辈嘴巴中听闻自己年少的心愿,揉揉额头的青筋,冷着脸扫了眼往贾赦身后躲的贾珍,一字一顿,“你确定是晋王给你的话本?玄铁军为护卫大周而设,会收集这些?”
笑话了,他怎么可能被没收?
而且还是夹杂这诗歌的纸条?
贾珍迎着贾代善的目光,抬手指指牌位,声若蚊蚋,“那啥……那啥不是要考核吗?我就问能不能像司徒宝一样是继承的。不料恰好遇到皇上来看望晋王叔祖父,就说可以开恩,因为玄铁军是我祖父和晋王叔祖父一起创设建立的,源于定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