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涌上的烦躁令星见狠狠锤了下木榻。
他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等心底叫嚣的各种念头平息下去,钝痛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毫无疑问,国木田中招了。
星见自己没有用过血祭。
他也是第一次真实体验到血祭的力量有多霸道邪恶,在猩红信仰融入的瞬间神格黑暗面疯狂暴涨。
星见制住了试图冲破枷锁的心魔,却也留下了后遗症
他身上残留下蛊惑之力的气息,每个靠近他的人都会不自觉被他吸引,进而偏执渐起邪念渐生。
这是上个世界不曾出现的。
星见日常和神格黑暗面过招,对蛊惑之力太过熟悉,反而忽略了微末的异常,直到大家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于是他称自己感冒了,打算等这破玩意的气息完全消散再出门,可别人能避开,和他同处一间屋子的国木田却避不开。
也幸亏国木田独步有极强的责任感和信念感,坚守着本心,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过于亲昵的举动。
国木田君,对不起了。
星见心大地想,等今天过去,一切都会恢复如常,到时候我会好好补偿你哒。
国木田独步磨蹭到深夜才鼓起勇气重新走入房间,他身上带着浓重的水汽,随着夜里的寒意一并涌进屋子里。
他狠狠打了个冷颤,昏沉的头脑清明几分,看了眼靠在角落里熟睡的少年,对方浑身上下都裹进被子里,只余一小撮发丝纠缠在被面上。
这样睡很容易憋坏。
国木田独步想要把星见从被卷里扒拉出来,向前走了几步却骤然停下,仿佛遇到看不见的洪水猛兽,他急急向后退去,最后在少年对角线的位置躺了下来。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房间的安全距离,这样就不担心自己禽兽到对一个少年动手动脚了吧。
国木田独步面对墙壁闭上眼,过了许久,实在睡不着,他默默翻身,看着对面的蚕宝宝发了一夜的呆。
第二天国木田独步一睁眼就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国木田君,早上好啊!
国木田独步身体反射性后仰,想要离少年远一点,结果脑袋嗑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他表情不受控制。
国木田君你还好吗?星见担忧不已,又怕自己上前再导致青年出现过激反应,便呆在原地没有动。
星见没有上前,国木田不由松了口气,他揉着后脑勺,我没事。
顿了顿,给自己刚才的行为找补,我睡昏了头,还以为在梦里,有些没反应过来。
和人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礼貌,国木田独步不得不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今天的星见看起来比前几天舒服多了,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因心底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而升起的羞愧尴尬忽然就消散不少。
他放松下来,你感冒好点了吗?
青年眸光坦然,在自己面前不再像前几天那般局促紧张,星见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还不算太造孽啊。
我已经完全好了。那要命的玩意终于消散干净,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又可以出门浪了,星见开心地呲出白花花一排牙齿。
这几天谢谢你照顾了,等回去我请你吃大餐啊。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
星见认真记下国木田的口味,决定要好好补偿对方,却没有注意到两人说话时,国木田独步掩在衣袖下的右指在反复蜷缩。
在山里集训要比在学校里训练有趣得多,星见犹如出笼的小鸟欢快奔向大自然,别人训练他就在旁边把大家挥洒汗水的样子画下来,一点都不感到无聊。
太宰治来的时候,星见第一个看到。
网球场的门锁朝里扣着,太宰治站在铁丝网外笑眯眯打招呼,呦~
你怎么会来这里啊,最近不忙吗?星见操控着轮椅过去开门,近了发现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星见警觉,反射性就把开了一小半的门关回去,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该不会在暗地里搞事吧。
太敏锐了一点都不好玩。太宰治厚着脸皮要挤进来,脸颊贴在铁丝网上都快压变了形。
星见原来是这么看待我的啊,好伤心呐~亏我还千里迢迢跑看你。
星见不为松动,眉头紧皱的小模样超级冷酷,老实交代,不许逃避问题!
两个幼稚鬼一个不让进一个偏要进,隔着门也能玩得开心。
另一边,仁王雅治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网球场超级冷清,除了他们这群人,平时走动的只有看门大爷和一个清洁工。
仁王雅治擅长观人的神态样貌,他很确定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想到这里离员工宿舍不远,担心遇到小偷,他当即喊道:噗哩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背对他的男人僵硬了一瞬,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人,不等仁王雅治走过去,男人撒腿就跑。
这一跑,反倒坐实了仁王雅治的猜测。
抓小偷,我们这里进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