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池慕安听着她们的对话,怔了怔,打开手机去日历上一翻,这才惊觉今日是七月初六,而明日,就是七夕节。
她这几日忙于拍戏,此刻后知后觉,心头蓦地一惊,情不自禁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糟了,她怎么现在才发觉此事!
池慕安拧着眉头,一只手握拳负于身后,匆匆走出化妆间,在外头空地上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乱走着。
明日可是七夕啊,她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此刻,池慕安脑子里全是七年前,皇宫中那场“惊心动魄”的七夕盛宴。
那一年七夕,父皇忘记给张婕妤送去礼物,婕妤当晚穿着一袭白衣在鱼池边掩面而泣,声声幽怨断肠,看见父皇的驾辇路过,蓦地倒下身子,还要在他面前投河饲鱼。父皇给淑妃送了三匹布料,给和亲公主送了四匹,淑妃妒忌在心,盛宴开始时吩咐婢女假装不慎,撕毁了和亲公主的雪貂坐垫。
再说那和亲公主,天生爱吃蒸鳜鱼,父皇特地唤人做了一盘摆在她面前。本来是和和美美一件好事,结果宴席中发现李昭仪对这盆鱼眼有馋色,目含秋波的望着他,父皇心一软,又唤厨子再做了一盘,摆在李昭仪的位置上。后来那和亲公主饮酒之后说要舞剑助兴,银剑不偏不倚,把李昭仪那盆鱼一窝端了,汤汤水水洒得昭仪满身满脸好不狼狈。
池慕安光是回忆起来,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如今身份转变,她答应了要对江沫眠负责,可迫近七夕,她却完完全全忘记了准备,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江小姐发现自己忘记了七夕这么重要的节日,会不会大失所望,或者大发雷霆?
池慕安的脑海里充满了阴影,每一道都是幼年时父皇后宫中一位张牙舞爪的妃嫔,还有她们难以捉摸,变幻无常的心思和脾气。
正在她苦恼焦急,四下踱步之时,手机突然叮铃叮铃响起来。
一看来电提示是江沫眠,池慕安连忙接起来:“江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江沫眠惬意的轻笑声:“怎么没回我消息,在忙啊?”
“没,没有,兴许是在下方才出神了,没有看见。”因为脑中思绪紧张纷乱,池慕安的语速比平日要快一点。
江沫眠听得清清楚楚的,笑她:“紧张什么,又没怪你。你那边结束了是吗?我也收工了,现在已经在车上了。我看看到哪儿来接你啊……”目光朝窗外搜寻了一圈,江沫眠发现个还算空旷的地方,“你就从后门出来,朝着外街的方向走,我在那个金鱼池旁……”
“不要!”池慕安听见金鱼池三个字眼,乍然出声。
第20章 阻拦
“嗯?你今天怎么了?”江沫眠这时才发现,她的情绪好像同往常不一样,今天显得有些异常。
池慕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反应到自己方才是过于激动了,连连换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没,在下没事,只是今日拍的戏太激烈了。”
“哦——?是这样吗?”江沫眠声调扬起,绵绵的拖起一点尾音,表示质疑。
池慕安喉头滚动了一下,莫名觉得心虚:“……嗯。”
电话那头,江沫眠“咭”一下笑出来:“好,那我让司机把车开到后门那边的金鱼池附近去,到那里接你,你现在走过来吧。”
江沫眠靠着舒适的座位寻思,池慕安以前一定是没说谎骗过人,刚才的声音一听就是在心虚,假得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也太笨了。
哎,古人嘛,满脑子读的圣贤书,读成了一根死脑筋,都那么迂腐,连骗人都不会。
不过她挺好奇的,池慕安是做了什么,导致今天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会犯紧张,还心虚?
难道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江沫眠漫无边际的想着,微微蹙了蹙眉头。
池慕安上车以后,发现司机又换成了之前那个师傅,想必是休假结束了,现在又回来工作。
池慕安面露喜色,和师傅打了声招呼,扣上安全带,侧身看向江沫眠:“江小姐,让你久等了。”平日里都是她在片场等上江沫眠几个小时,今天让江沫眠反过来等她,池慕安反而觉得过意不去。
江沫眠还在纠结她为什么心虚的事,随口嗯了一声,提起了先前的话题来:“对了,你今天拍什么激烈的戏了?”
“在下今日……”池慕安被她问住,原本编好的话到了嘴边,奈何事到临头心脏怦怦直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绝非胆小怕事之人,从前在满朝文武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煞有介事的诓骗那些贪官佞臣,可如今在江沫眠面前,却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无论如何说不出点骗人的借口来。
池慕安在心底将自己刨了个干净,觉得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本就亏欠了江沫眠,心中对她有愧,若是再欺骗她,那就更是愧疚难当了,这才会以至说不出话来。
江沫眠看着她张着嘴喉头滚动,却涨着脸色说不出话的窘迫模样,心底不禁松下来。一时又想以池慕安这种正直的性子,能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想来应该是今天在片场出了什么事,她有难言之隐吧。
这般推测着,江沫眠决定回家再问个究竟,车上当着师傅的面就不为难她了。但坐了一会儿,发现池慕安在旁边正襟危坐着,面色沉重,眼睛盯着虚空出神,好像还在思考刚才那个问题要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