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温迪吐槽。
“我好冷啊。”她靠在黑毛的怀里说,“要不然这样吧,不如你还是勒死我吧,就掐着我的脖子——咔嚓。哦,不对,那个动作不叫勒死,应该叫掐死。不如你掐断我的脖子吧,爽快一点,我比较舒服。来吧,动手吧,我不会挣扎的,麻烦你在三秒钟之内了结我的性命,让我痛快一点,不,你的手艺应该更有追求,一秒钟,最好让我没感觉地挂掉。来吧。”
“你胡说什么?”黑毛正色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喂,当初乌鸦明明说过你会完全听从我的指令,我的命令就是麻烦你果断地掐断我的脖子,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吧,拜托,我好冷。”温迪恳求道。
“你认真的?”黑毛惊讶地问。
“我特别认真,我跟你说我绝对没有开玩笑,赶紧动手把我解决了!”温迪催促道。
看到温迪严肃的表情,黑毛的表情也更严肃:“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杀你,哪怕这是命令。不管你怎样说我都不会做的。”
“你开什么玩笑啊?”温迪生气地说,“昨天你要杀阿黄的时候不是特别果断吗?为什么轮到我你就唧唧歪歪不肯答应啊?这就是我的命令,你必须照做!”
“这不是你的命令,你被冻糊涂了,这是你糊涂的时候说的胡话,我不会当真听的。”黑毛摇头,“你让我杀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动手。你和阿黄不一样,我要杀它,是因为它有可能伤害你甚至杀死你,但你……你不能死,我会死在你之前。”
“我冷死了……”温迪可怜兮兮地说。
“我知道。”黑毛说,“我会抱紧你。”
然后他说话算数,将温迪搂得更紧。
温迪在他怀里说:“现在是我想掐死你了。”
“没关系,你动手吧,我不会挣扎。”黑毛复述了温迪的话,比她更认真,“你实在受不了,就应该这样做,先杀了我,再剖开我的肚子,就能躲进去。我比你高,绝对能够容纳你,让你躺一晚上,我的体内可以保持一夜的温暖,等到天亮,你就能自己走回去了。现在家里面已经存储了足够的食物和木材,你肯定能够熬过冬天,至于冬天后的春夏,你一个人也没问题,我来之前,你也过得好好的。”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剖开你,躺进你的肚子里?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给我闭嘴。”
“我是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你给我闭嘴。”温迪从他怀里抬头瞪他的眼睛,“你有毛病?”
“我知道马的故事。”
“什么?”温迪一头雾水,被黑毛劈头盖脸一句马的故事给打懵了,“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难道黑毛真的被冻傻了?
在她疑惑时,黑毛开口说道:“从前有一个人,骑着他的马进了大沙漠。经过长途跋涉,有一天夜里,他吃光了所有的食物,用掉了带来的木头,一无所有只剩下身边的马。他又饿又渴又累,沙漠的夜晚又非常冷,他受不了,于是用刀杀死了他的马,然后剖开他的马躲进去睡了一晚上。醒来时,把他的马吃掉了,这样,他既获得了温暖又获得了食物,最后走出了沙漠,成为很著名的大旅行家。”
“这人有病!”温迪翻了个白眼,“写故事的人也有病!谁骑马进沙漠呀,难道不是骑骆驼?”
“好,我更正一下,我知道骆驼的故事……”
“你给我闭嘴!吵死人了,不准再讲。什么烂故事,烂透了,我不要听!”温迪捂住耳朵。
“可是我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教育意义的。”黑毛说。
“对,教育意义就在于教人不能做坏人,更不能做一个坏主人,坏主人是烂人中的烂人。所以,你休想骗我杀你,做个烂人。你不准再给我讲这种恶心的故事,闭嘴!让我好好睡一觉,就算是死,麻烦你也让我死个清静吧?”温迪大吼道。
“咩~”又有几只羊被吵醒。温迪的喊声在夜里实在是太刺耳了。
“咩你个头啊,卖个头的萌啊?小心我跟你同归于尽啊!”温迪勃然大怒,一股不明所以的力量聚集在她下半身,给她站起来的支持,然后温迪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朝着羊群快步冲了过去,一手抓住了羊毛——嘿?还挺暖和?
温迪心中一动。
“过来!”她把黑毛叫到身边,两个人站在羊群中间,重新跪倒在地上,正面拥抱在一起,互相支撑,保持稳定。
“好暖啊……”黑毛默默把脸埋在温迪的肩膀里。
他们好像不用死了。
温迪小声附和:“早知道这些羊之间还能跪会儿,我早过来了。”
“是啊,可以睡一觉吧?”
“不能睡!”温迪一脸严肃地打断他,“我们得在这里跪坐到天亮。”
“啊?”
“这些羊可不认人的,一醒就乱走,它们这蹄子一脚踩下来我们谁也扛不住。”
黑毛回想了一下变异犬和变异野猪的惨状,点点头:“你说得对。”
于是两个人互相抱着,保持着半蹲的高度,一会儿跪一会儿坐,反正不站着也不躺着,死撑着熬到了天亮。等到天亮,再站起来时两个人的腿都无比酸软,但还能走得动,羊群里面的温暖确实不低,也就是保持姿势有点痛苦,但冷是绝对不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