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警局,曲郁山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楚林。楚林飞快地迎上来,拿着一件羽绒服往曲郁山身上披,日本一月的温度已经很低,今天又下雪。
楚林给曲郁山穿好衣服,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保温瓶,一边开,一边让曲郁山上车。崔柠看着楚林照顾曲郁山跟照顾个孩子似的,眉尖当即拧了起来。
曲郁山又不是没手,用得着这样帮他穿衣?保温杯还要先打开?
“崔先生。”旁边的翻译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手里也拿着一件羽绒服。楚林办事妥善,不会忽略崔柠,所以也让翻译拿了一件羽绒服给崔柠。
崔柠把眼神从曲郁山收回来,礼貌地对翻译笑了笑,“谢谢。”
他本就生得好看,一笑起来就更好看,翻译虽不喜欢男人,但也被这笑容弄得一怔,随后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客气,是楚助理让我给你的。”
崔柠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
楚林见曲郁山一脸倦容,便没有在车上说事。他们换了家酒店住,没有再住柴崎名下的酒店。在曲郁山吃饱饭,又洗了澡睡了暖和觉后,楚林才提工作上的事。
他们现在跟柴崎完全闹翻,合作自然是没办法再合作的。提到合作,楚林鲜少露出怒容,“柴崎古一的助手居然还敢给我发消息,说希望还能继续谈合作的事情。”
柴崎古一是柴崎的全名。
“不合作。”曲郁山直接拒绝,他听到柴崎的名字就觉得舌头疼,现下他只想早点回国,但日本连续几日大雪,飞机无法起飞,曲郁山一行人被迫留在日本。
见短时间回不了国,曲郁山只能苦中作乐,跑去滑雪。一个人滑雪没意思,他把崔柠、楚林他们都带上。楚林和崔柠不会滑雪,翻译身为日本人,会滑雪,于是曲郁山分配了下,他教楚林,翻译教崔柠。
楚林是个过分体贴的助理,听到曲郁山让翻译教崔柠,立刻说:“老板,您还是教崔先生吧,翻译跟他不熟。”
曲郁山帮楚林调整滑雪服,很自然地回了一句,“我跟他也不熟啊。”
他没有特意压着声音说,所以崔柠听到了。
崔柠抿了下唇,迅速走到了二十几米外,找了块空地自己滑,他没让翻译教他,自顾自地滑,几乎是滑一步摔一步,摔多了,似乎也能抓住点诀窍。
但当晚回去,他就发烧了。
大雪封路,不好去医院。崔柠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也没告诉其他人自己生病了。他昏昏沉沉躺在被子里,难受和恶心堵在心口。大概生病的人都脆弱,他想起自己离世的妈妈。每次他生病的时候,妈妈都会守在床边,轻轻地摸他的头,叫他“柠柠”。
现在妈妈不在了,没人会在乎他。
他是这个世界的孤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零零地活着,感觉还不如死了。
“崔柠,崔柠?你头好烫,吃了药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崔柠纷乱的思绪,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又讨厌的脸。
“你来做什么?”因为生病,崔柠说话有气无力。
曲郁山坐在床边,“我来看你,你生病了,我房里有感冒药和退烧药,我给你拿过来。”
他说完准备起身去拿药,但这时身后传来崔柠的声音。
“我们又不熟,干嘛要看我?我不要你看,我也不要你的药。”
少年咬着牙说,他自以为气势凶,但病情让他的狼爪变成猫爪,还是刚修剪完指甲的那种。
崔柠说完,眼神直直地盯着曲郁山,见人看他一眼就出去后,心里的难受变得更重。他缩进被子,将眼睛闭紧。
没关系,他早习惯一个人了。
可没多久,崔柠又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曲郁山的声音听上去好吵,“感冒药和退烧药一起吃吧,对了,你有咳嗽吗?我还带了止咳糖浆,不对,还是先测个体温吧。”
曲郁山拿着体温计走到床边,见崔柠闷在被子里,不由伸手轻轻拍了下,“崔柠?你睡着了吗?”
被子下的身体轻轻抖了下。
曲郁山发现人没睡着,又等了一会都没等到崔柠从被子里冒出头,便干脆把被子掀开一部分。
少年的脸陡然暴露在曲郁山的视线里,崔柠睁着脸,但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他似乎没想到曲郁山会掀自己被子,又忙往被子里缩。
而曲郁山先是一愣,随后死死摁着被子,“等等,先测体温。”
崔柠生了病,力气没有曲郁山大,扯了几下,都没把被子盖住自己,他只能抿着唇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