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第六十五章 我家“娘子”好漂漂
当晚便下了山,山下一个叫安溪小镇住宿,此时太史阑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被水卷到了沂河下游,出了西凌行省,到了安西行省,现位置离北严有三百多里路程,需要赶上六七天路才能回去。
这一群人加起来约有百人,闹哄哄包了一座客栈,镇上别客栈也已经注满了,来来去去不少携刀配剑江湖人,看样子那个武林檄号召力当真了得,太史阑无意中听王猛和闻敬嘀咕,说是这次盟主拿出了一个生死人肉白骨宝药做奖赏,所以才让人加趋之若鹜。
这百来人多半是独行或小门派江湖人,王猛门派七环刀稍有名气,便被推举为首领,而那个白面人闻敬,据说是北地大盗,独行侠。看那眼皮下垂精神不振模样,倒像个采花盗。
太史阑每次看见那个闻敬,总觉得浑身不对劲,下意识地常常避着他,有次无意中看见容楚看闻敬眼神,似乎也有些奇怪——他发现了什么?
住宿时因为太史阑是“一家三口”,所以分了一个套间,相隔一间房子是闻敬住处,再过去是王猛,王猛和闻敬似乎很投机,吃过晚饭后,两人便约了进房清谈了。
太史阑容楚三人饭是送到屋子里吃,吃时候还不安生,小二不停敲门,说“安公子让小给史娘子送刚买胭脂。”“王公子让小给史娘子送一碗火腿炖白菜,补养身子。”“李公子让小给史娘子送参汤……”
“史娘子”直挺挺躺床上,什么都不吃——气饱了。
景泰蓝扒着桌子大吃火腿炖白菜,用参汤漱口。太史阑坐一边,唇角微勾,心情甚好。
随即又嫌弃地看看那些胭脂水粉——人家“老公”就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献殷勤,把人当成什么了?这些人人品着实不怎样。
容楚瞟瞟灯光下她难得笑意,觉得偶尔“彩衣娱亲”一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事。
太史阑忽然起身向外走。
“去哪。”
“嘘嘘。”
“屋里可以。”
“你听过男人屋里撒尿?”
……
容楚默默托腮——这女人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男人了?
等景泰蓝爬上床,容楚捧住他脸,情真意切地道:“你可千万记住了,咱们男人女人面前一切暂居下风和让步,都只是宠爱她而已。”
“包括做她老婆?”景泰蓝天真可爱地问。
“今日你做她假老婆,明日她做你真老婆,有舍,才有得。”
“呵呵。”景泰蓝笑。
“您是赞成吗?”容楚微笑。
“麻麻告诉我。”景泰蓝咬着指头,“呵呵她们那里,就是滚你妈蛋。”
“……”
太史阑出门当然不是撒尿,她心中一直隐隐有警兆,眼前总晃动着闻敬黑胡子,出门随便绕了一圈后,便绕到了王猛房后。
窗纸上映着两人身影,比较壮实那个是王猛,好像听见了什么可乐事儿,正笑得前仰后合。
闻敬稍稍瘦长影子映窗纸上,微微倾身,腰恰到好处地弯着,他姿态让太史阑总觉得熟悉,她悄悄向前挪了一步,移到窗下。
里头王猛大嗓门正传来,“……和闻兄弟一见如故,若见到盟主,定然要为闻兄好好引荐……”
闻敬附和感谢声传来,却似有些心不焉,呵呵笑了两声,压低嗓子,道:“王兄,我知你敬仰那位盟主,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区区一个北地绿林盟主,其实值不得王兄这样英雄如此看重,小弟倒有条好路子,愿为王兄引荐……”
“啥?”王猛声气听来有些不高兴,“什么了不得人物?说来我听听?”
闻敬似乎犹豫了一下,却又转了话题,道:“此事不急,倒是小弟今晚找王兄,另有要事,王兄可注意到今日加入那夫妻,有点不对?”
“哦?”王猛声调一高,太史阑眼神一冷。
“下看着,这两人倒像是北严府私下通缉一对大盗。我北严府有交好朋友,他曾拜托我们北地同道,注意寻找这对男女。这两个人杀人劫货,打家劫舍,奸淫男女,无恶不作,据说这次北严大水,和这两人作祟也有关系,因为这两人曾经偷了贵人一些重要物件,官府不欲声张,意欲秘密捉拿,为此私下悬赏黄金千两,无需活捉,就地正法便可,事后以头颅验看,不仅黄金当场交付,还另有赏赐,要美女有美女,要金屋有金屋,便是要一官半职,做个军尉或者典史都可以,财富美女,正统出身,唾手可得,可不比这江湖刀头舐血日子要好?”
后一句话声调微高。似是说得激动,王猛也似被后一句话惊着,一直一动不动倾听姿态,忽然往上蹿了蹿。
随即他压低声音,沉沉道:“听闻兄口气,似是官府中人?”
闻敬似乎有些为难,道:“是……也不算是。”
“闻兄。”王猛语气不,“大家虽然萍水相逢,但一见如故,王某着实是将你当兄弟看待,兄弟相交,贵坦荡,你这说话吞吞吐吐,叫王某如何想你,如何帮你?”
闻敬默然半晌,下了决心般道:“王兄虽出身武林,但小弟查探过,王兄祖上也曾为官,被前朝奸人挤兑才落草江湖,说起来也是官家出身,小弟也没什么好隐瞒,小弟确实算是官府中人,不过可不是普通官府可比。”
“哦?”
“小弟出身西局。不知道王兄听说过没有。原先我们比较隐秘,不过近年来,上任了指挥使,改变了对外策略,现想必大家多半知道了咱们。”闻敬嘎嘎笑起来,此刻才露出了一点公鸭嗓子,“隶属于皇宫大内,属于当今陛下直辖,康王亲管西局!”
“西局!”王猛语气震惊,似乎已经不会反应。
“王兄,”闻敬得意地道,“你家族落草江湖,想必还眷念当初官身荣耀,如今好运重回,重振家声指日可待,只要你今日帮我将这夫妻二人掳获,为西局立下大功,日后再做上几件事,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只怕将来成就还兄弟之上呢哈哈哈哈……”
“啪。”
碎裂声惊得闻敬笑声戛然而止,窗下嘴唇紧抿太史阑紧紧靠着墙壁,摸住了怀里人间刺。
人间刺她从来都用三层皮条紧紧绑手臂上,自从知道要发大水,是加重防护,所以哪怕衣裳都被冲得差不多了,人间刺也安然无恙。
屋内捏碎酒杯王猛,咆哮声已经响起。
“原来是西局狗!”他蓦然一拳砸桌上,“滚!滚出去!”
“王兄你——”闻敬似乎也没想到王猛忽然变脸,惊得滚下了炕,“你这是……你这是……”
“阉人!”王猛低骂,窗纸上身影浑身颤抖,似乎压抑不住愤怒,“竟然要我为你们西局做事!你们西局是什么玩意?权奸!阉人!无耻之尤!手下死无数冤魂肮脏地儿,还敢叫我们去踩!”
“王猛,你休要不知好歹!”闻敬大怒,“西局何等身份,岂容你如此辱骂!”
“我就这么骂了,怎样?”王猛冷笑,“西局不是号称第一黑暗机构吗?不是号称擅长打探消息吗?怎么没查过,当初我家先祖,就是被类似于西局地下侦缉机构给陷害,重刑拷打险些丢命,好容易罢官去职回到老家,临终遗言,不许子弟们再入仕途,也不许子弟们为任何逼迫良民,构陷忠臣,杀人夺财,铲除异己朝廷鹰犬卖命!闻兄,看你我相识一场,你也无甚过错,我今日留你一命,你不要再说了,走吧!”
闻敬似乎怔了一会,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就此别过!”
王猛冷笑,端起酒壶,对嘴就喝。
闻敬转身就走,太史阑慢慢直起身子。
闻敬影子,刚刚离开窗下,忽然一阵袖风响起,伴随“唰”地一声疾响,随即啪啪连声,一蓬鲜血射窗纸上。
红艳艳鲜血凝珠,先挂窗纸上,如一簇梅花瓣,随即经受不住那重量,慢慢垂挂,洁白窗纸上,涂抹出血色山河一般羧皱。
血滴离太史阑鼻尖,只有一根头发丝距离,浓郁血腥气冲入鼻端,太史阑没动。
王猛惨呼声,像被闻敬扼了咽喉里,断断续续传来,“你……你……”
“你留我一命,我却不想留你一命。”闻敬冷笑,“你既然知道西局,怎么不知道咱们西局作风?招揽不成,怎么能不杀人灭口?”
他手一甩,王猛身子麻袋般被甩落床下,太史阑从窗缝里看见,闻敬将王猛尸体塞进床下,然后跳上炕,一拳打破了窗户。
太史阑一惊,以为他发现了她,闻敬却没什么异常,打破窗户后,又跳了下去,似乎还要做什么伪装,太史阑趁他处理尸体一刻,速离开。
她匆匆奔回,打算叫上容楚景泰蓝立即走,一边奔一边思考,此时应该怎么走,容楚腰伤起码要三天才能勉强恢复,明天才能勉强走路,此刻便是走,也走不远。
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忽然看见几个人拥向自己屋子,她又一怔——难道闻敬现就开始下手了?这么?
但仔细一看又不像,那几个人并不是一起,而是各自从自己房间里溜出来,时间似乎也有先后,不过凑巧都回廊上碰见,相互呵呵一笑,都有点尴尬。
太史阑闪身躲到廊柱后,听得其中一人道:“呵呵孙兄,你也出来散步啊?”
“呵呵,散步,散步。”
那几人挤着走了几步,又停下,互相望望。
半晌,还是先前招呼少年道:“那个……孙兄,你不是也往史娘子那里去吧?”
那个孙姓少年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是。”
“孙兄。”先说话那个掏出一张纸条,“这个……单相思怕是不好吧?我这有史娘子邀约纸条,我可是应约而去呢。”
“我也有。”那个姓孙少年立即也掏出一模一样一张纸条。
其余几人纷纷道:“啊,我也有。”
一堆纸条掏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那个孙姓少年才道:“或许史娘子见我等殷勤,有心从我等中挑选未来良人,所以约了我们一起去?”
众人沉默,半晌那先开口少年道:“如此,一起去就一起去,说实,我虽然怜惜史娘子,却没有纳她为妾或者娶她为妻意思,我家是西陕名门,是不能娶这种已嫁妇人,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倒也不介意和诸位兄弟同好。”
“我也是。”
“我也是。”
众人纷纷应和,随即互望一眼,大笑,“这样倒也有趣,大家一起玩玩好了。人多好办事,若是那个史泰不同意,正好揍他一顿捆起来,替史娘子出出气,也免得妨碍咱们玩。”
“是极,是极。”一群人似乎觉得这样有意思,呵呵笑着,一起往太史阑房间去了。
太史阑廊下,也“呵呵”两声。
牛,真是牛。
勾引人妻也罢了,还要强抢,强抢也罢了,还要轮流发生性关系,轮也罢了,还要揍人家丈夫,轮人家老婆还要揍人家丈夫也罢了,还要人家丈夫捆旁边看。
这行径,比西局也不相上下了。
这些“少年侠士”,给这样行为下个“同情弱女,教训无良夫君”冠冕堂皇理由,便心安理得地去执行了。
果然不论古今,弱势都是无处申冤一群。
不过,容楚邀约这些混账,到底是要做什么?
太史阑转身,换了个方向,从后窗进房,后窗开着。有对话声传来。
“……你竟敢欺负史娘子!”
“少侠救我!”貌似这是捏着嗓子容楚,太史阑从窗缝里一看——次奥。
床前站着个少年,衣衫半解,满脸淫笑,逼向床前。
容楚一手撑床,一袖掩面,身子后倾,微微颤抖,青丝散披,楚楚可怜。正一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一边对门边呼唤,“少侠,救我……”
门边有个少侠,刚刚进门样子,看见这一幕,怒火中烧,一把抓起盆架上木盆就扑了过来。
太史阑一头撞了墙上……
“砰。”一声闷响,太史阑一瞅,嗯,登徒子顺利被木盆拍昏。趴倒床前。
那见义勇为侠士赶上来,坐到容楚身边,正要温柔地揽过“史娘子”肩安慰,容楚一手掩面,惊呼,“怕……”把那被打得头破血流少侠往那后来人怀里一推。
那人下意识去接,一边道:“史娘子莫怕,待小生救你……”正要踢开那倒霉蛋,趁美人受惊哭泣梨花带雨这一刻,好好软玉温香一番,忽觉掌心一痛。
他一低头,便看见不知何时,一只手从昏倒那人胁下穿出来,手上一柄刀,薄得像薄情人唇,又或者是美人修眉,那雪白指尖一闪,慢条斯理地戳入了他手筋。
“啪。”
其实应该没有声音,可不知为何,他却好像听到了手筋被挑断声音,又或者,那不是手筋被挑断,而是所有纵马江湖,风华大展梦想,被瞬间割裂、戛然而止。
那柄眉一样刀并不因为这一声戛然而止而停住,流水一般滑过他左腕,又是轻轻一挑。
血腥气淡淡漫开,不过流了几滴血,他却瞬间晕了过去。
摧毁他不是两根筋,是这人生所有希望。
太史阑从后窗爬了进去,容楚一点也不意外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靠枕上,悠悠闲闲拈了颗蜜饯,蜜饯大概是第一个被砸昏人送。
两个人他脚下流血,他就像没看见。吃完蜜饯,用他那绝世小刀,慢条斯理剔手指。
“到底怎么回事。”
容楚吃着蜜饯,不理她。
问,问什么问,不就是你招惹来?
太史阑再一看那两人,衣衫不整,双双倒卧地下,说起来后来那个是救人,被挑了手筋似乎有些冤枉,然而太史阑看看他身上,一包粉红色药囊落地,不用猜也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同样其心可诛。
她匆匆将刚才发生事说了说,此时那些少年自然已经到了,却门口叽叽咕咕,互相推让,似乎都觉得第一个进去不好意思,倒给了太史阑说话时辰。
“走?”太史阑问容楚。
容楚靠着被褥,摇摇头,笑吟吟道:“为什么要走?”
太史阑默然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现想起来,自己觉得不对劲地方是什么了。是闻敬两撇乌黑胡子,一个头发细软发黄人,胡子怎么会硬挺乌黑?这易容技术太不科学。
“现你打算怎么办?”
容楚只是笑,一颗一颗吃蜜饯,拈起一颗蜜饯笑吟吟问她,“来一颗?这乌梅腌得不错,就是桂花用得有点多。”
太史阑瞟他一眼,有人血流披面地脚下,还能吃这么香,果然人妖都是变态。
“闻敬应该不止一个同伴,”容楚道,“西局风格,很少有单独执行任务时候,所以他出面试探王猛,不顺利便敢于暴起杀人,你我现走,反而打草惊蛇。”
“你先前就看出他底细了?”
“西局人,身上有股尿骚味儿。”容楚轻描淡写地道。
太史阑表示不能赞同。
“西局乔指挥使和你不是相处甚欢?”她问,“怎么敢杀你?”
“谁说是西局要杀我?”容楚笑,“明明我们是死于流寇之手嘛。”
太史阑默然,官场上事,果然她还得学。
门上传来“夺夺”之声,嫖客们很有礼貌,终于商量出章程,准备文雅地进入,温柔地掠夺,和平地瓜分、慈悲地轮。
太史阑挑起眉毛是询问——你要用他们干啥?
容楚微笑唇角是回答——瞧着吧呢。
“门没关……”容楚让太史阑再次爬出后窗,捏着嗓子,又举袖遮脸,莺声呖呖地答,“进来……我怕……”
屋外少侠们对望一眼,露出喜色,忙不迭地往里挤,当前挤进去人,头一伸,望着地上两个人,“呃”一声僵住了。
“刚才这两人,意欲对奴家用强……”真难得容楚学起女声来竟然也一流水准,虽然矫揉造作了点,但淑女向来都这么矫揉造作,所以造作得恰到好处。
“太过分了!”怒愤填膺那一群,忘记他们也是来准备用强,当即有人将两人拖出去,重重扔到天井里。
屋顶上响起嗖嗖两声衣袂带风声,因为这屋子里全是人,只得掠了过去。
试图前来动手闻敬等人,半路退回。
容楚唇角笑意微深。
他了解西局人,天下为污浊阴暗太监,来干天下为污浊阴暗特务。正是才其用,将污浊阴暗发挥到极致。他们像地下地老鼠,爱惜性命,贼头贼脑,轻易不肯出洞,只有成群结队才敢大量肆虐。只要他们人不多,哪怕容楚躺着,太史阑看上去不会武功,他们都不会冒险。
“史娘子好本事,李邱二位,武功可不弱呢。”也有人心中怀疑,出言试探。
“奴家哪有这武艺……”容楚伏身被褥之上,长发流水般披泻,楚楚之姿,看得那群人邪火直冒,“是……是闻大侠……”
“闻敬?”众人都怔了怔。
“先前……先前是闻大侠,不请自入,直入我房中……”容楚羞答答地道,“奴家惊惧,极力推搪,正此时那两位闯了进来,奴家正要呼救,未料闻大侠忽然发怒,将两人打倒后离开,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容楚“怯怯”瞟了一眼说话孙姓少年,眼风娇媚,“说他看上了奴家,还说王大侠也看上了奴家,他先去解决王大侠,再来看我,还说……奴家只能是他……别人要想染指,他就一个个宰了,扒光了……吊到门楼上给大家瞧瞧……敢和他抢女人下场……”
“好狂妄闻敬!”孙姓少年面色嗵地涨红,拔了刀就跳起来,“竟然敢如此轻蔑我等!”
“闻敬一个独行盗,之前也籍籍无名,这等人物,敢如此目无天下英雄?”
“我看他是欠教训!”
“想宰了我们扒光吊起?哈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兄弟们,走,咱们这就见识下,他要如何一一扒光我们,将我们吊起?”
少年们群情激奋,捋袖子拔刀取剑,就要向外走。
大家哥俩好瓜分是可以,吃独食是不成,吃独食还不知道收敛,是必须要教训。
“各位少侠,且慢——”容楚倾身床下,牵住了一位少年衣襟,“切莫冲动,那个闻敬,似乎武功很高,而且……而且他好像还有同党,诸位冒冒失失去寻,万一有个闪失,叫奴家……叫奴家如何放心得下……”
“武功很高?有同党?”少年们纷纷转身,眼神惊疑不定,想着确实没见闻敬展示过武功,但看王猛对他看重,想来不是弱者,又想如果有同党,会是谁?眼光众人中扫射不定,渐渐染满怀疑。
“有没有同党,看等下闻敬做什么就知道了。”容楚掩袖捂嘴而笑,“他闻敬,武功不如王大侠吧,所谓教训王大侠从何说起?可如果王大侠吃了亏,那……”
“对。”众人恍然大悟,“那就说明闻敬必然有同党帮忙嘛。”
孙姓少年目放异光,“娘子不仅美貌,不想还如此聪慧,遇见娘子,实为我等之福。”
容楚羞笑,“少侠谬赞。”眼波从袖子上方飞过去,悠悠挂挂,似带了钩子,一钩,又一钩,钩得众人眼神发直,如果不是还担忧着闻敬那事,便恨不得扑上去,把这媚人小东西狠狠地揉进粉榻里去。
窗下蹲着太史阑,嚼着草根,心想遇见史娘子,确实有福。
找史。
众人都沉默下来,此时也无心情瓜分美人,都想着如果闻敬真动得了王猛,那自己便是冲过去算账也占不到便宜,邀集了大家一起去?谁知道里面哪个是闻敬暗中好友?
容楚不过一句话,众人便生了外心,暗室里怀疑诡异眼光瞟来瞟去,到处漂浮着不信任气息。
也不过稍稍等了一刻,忽然便爆发出一阵惊呼,“出事了!”
众人一惊,冲出去,便见闻敬跌跌撞撞从王猛屋里出来,左臂鲜血淋漓,惨声大呼,“出事了!有人夜闯客栈!王猛大哥被杀了!”
众人都激灵灵打个寒战,对望一眼,各自看见对方发青发白脸颊。
“凶手何?”孙姓少年壮着胆子高喊,“待我等前去捉拿!”
“他打破窗户逃走了!”闻敬答。
众人又是一个寒战,这回眼中怀疑之色已去,换做惊悚肯定,“闻敬果然杀了王猛!果然有同伴!”
“好狠人……”有人低声道。
“怎么办……”
“各位少侠。”容楚床上悄声道,“依奴家愚见,向来敌明我暗,方得取胜之道。诸位还是切勿打草惊蛇,便做先信了闻敬模样,以免引得他杀心大发,狗急跳墙伤及诸位。诸位先和闻敬周旋着,暗中查探,找寻出其党羽,待到了北严,一举交给官府,此人官府必有案底,保不准还是什么隐姓埋名大盗,诸位如此,既擒了杀人要犯,又得了官府赏赐,官府大人见诸位英明勇武,定要请各位做推官典史,造福一方,自又是一番好前途。”
众人眼神一亮——好计!
又安全,又有功,到头来诓骗闻敬去官府,自己一点力气也不用花,一点危险也不用冒,何乐不为。
“史娘子真真兰心慧质。”孙姓少年眉开眼笑去摸容楚手,“如此一朵娇俏可人解语花,我还真有几分心思,想要娶回家做个妾,想来将来也能做个贤内助……”
“砰。”门被推开,带来一阵凉风,长身玉立“史家相公”站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堆色狼,面无表情地道:“三半夜,诸位聚集下房中,是要做什么?”
孙姓少年禄山之爪,唰地收了回去,自己袍子上掸掸灰,呵呵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想出理由,容楚已经娇滴滴地道:“刚才听说王猛大哥被杀,诸位少侠担心奴家也被杀手所害,都前来保护奴家,并此商议对策。”说完眼风溜溜顺人群一圈。
他那眼神过处,谁都看了,谁都没看,谁都觉得看得是自己,那女子眉横远山,眸凝秋水,盈盈一瞥,无限风情,似乎便是个无言邀约“少侠你先委屈则个,待有机会,我……”
众人都心热了,热了也便荡漾了,荡漾了也便伟大了,都纷纷昂首挺胸道:“是极,是极,我们此保护史娘子,并商议驱敌之策。”
“下回来了,不敢再劳动诸位保护我家娘子。”太史阑将那个“我家”两字咬得很重,大步走过来,重重将容楚一搂,“王猛大哥被杀,闻敬大哥正寻诸位帮忙追凶,各位还是速速前去吧!”
“是极,是极。”少侠们讪笑着,“史兄不会武功,此等大事还是家呆着,保护好娇妻为是。”羡慕妒忌恨地看着那搂住纤腰手臂一眼,用眼神将之砍成十七八段,才悻悻退出。
人都走光了,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
“让开。”太史阑声音。
“嗯?”容楚声音。
“我说你让开。”
“是你搂住我。”
“让开!”太史阑开始撕掳容楚爪子——她象征性搂住那家伙,人一离开就放手,谁知道那家伙不知何时,用一根带子把他自己绑了她腰带上……
“嘘,别撕。有人瞧着。”
太史阑一怔,停手,狐疑地朝外望望。
“嘘……嘘……”容楚懒洋洋地嘘着,听起来不像紧张倒像给小孩把尿,嘘完几声,没骨头一样懒懒靠太史阑腰上。
唉,真舒服。
早说过这女人看起来硬,身上其实极其有料,皮肤和身体,比别女人柔软莹润,比如腰这个位置,是个优美腰窝,瘦不露骨,腰侧却又软软地荡出一个漩涡,他脑袋靠上去就不想让开来,如果能再挪一挪,挪到正位睡下去,想必加*……还有她手臂,刚才那有力一搂,虽然乾坤颠倒有点让人不乐,但那般主动自然还是第一次,他不趁机多蹭几下,难道还等下次?
太史阑警惕地望了一阵,没感觉到任何危险,再一低头。
某人靠着她腰,眼眸半阖,似睡非睡,唇角一抹淫荡笑。
太史阑唰一下站起来,也不管某人手还绑自己腰上——有种他把他自己栓她裤带上!
容楚脑袋并没有重重地落床上,也没被她步子拖到床下,太史阑刚站起,他便睁开眼,唇角若有憾意,手指一掠,一抹刀光一荡,随便绑起布结断裂,他悠悠叹口气,看看某人笔直背影,伸手曼声召唤,“来,睡。”
又道:“这回我不占你便宜。”
“无妨。”太史阑道,“你是我妻,占我点便宜可以理解。”
“那便上来睡吧,我夫君。”容楚似笑非笑,掀开半个被窝。
太史阑唇角微勾,正准备拿起桌上没喝完参汤,浇到那半边被窝里,自己和景泰蓝睡去,忽然看见对面容楚虽然还笑,但眼神厉光一闪。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警兆一动,虽然什么都没听见,但也知道,这回真有敌接近。
“好。”太史阑一把抱起一边小床上景泰蓝,往容楚怀里一塞,“娘子,孩子半夜要喝奶,你记得喂他,真是辛苦你了,为了不影响你睡眠,我就短榻上委屈一夜,多余奶记得要挤掉,不然涨奶难受。”
容楚唇角笑意僵了僵。
太史阑一本正经瞧着他。
头顶上有细微声音。
“史娘子”抽着唇角,带着笑,接过“孩子”,柔声道:“好,夫君。”
==
夫君大人安稳地睡了,史娘子挤没挤奶不晓得,屋顶上声音很没了,天亮时候太史阑起身,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睡得四仰八叉,景泰蓝肥脚丫蹬容楚肚子上,容楚手拽着景泰蓝头发。
看来所有男人,无论他尊贵还是美貌,都不具有“优美睡相”这种优良品质。
值得庆幸是两只都不打呼,当然,如果真有打呼,太史阑必定把他拎出去晒月亮。
早上早饭照例有人送,各色点心包子一大堆,那个孙姓少年送得尤其丰富精致,太史阑喝着他送来雪莲银耳汤,给景泰蓝喂着他送来蟹黄汤包,和大头儿子商量道:“看样子孙少侠真看上你家公公了。”
“许了吧。”景泰蓝鼓鼓囊囊地道。
太史阑点头,觉得未为不可。
被无良母子给卖掉某人,没来得及吃早饭,正辛苦工作——容楚帕子包着头,靠里间暗影里,正和孙少侠深情款款地低诉。
“……奴家昨夜一夜未得安眠,奴家那夫君又好生粗鲁,鼾声如牛,奴家辗转反侧,流泪到天明……”
“史娘子放心。”孙少侠心疼地望着佳人掩半边乌发里脸,心想史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声音造作了些,还有总是喜欢掩着脸呆黑暗里,不过有病人怕光喜静,仔细想来还怪让人心疼,想着想着便伸手去抚长长袖子下佳人手,“你放心,既然你这般对我信任,我定然是要好好疼爱你。”
佳人手盖一方浅金镶梅花衣袖下,摸着腴润柔软,孙少侠陶陶然,心想史娘子看起来瘦,手倒是丰满,有肉得很。
容楚眼光斜斜瞟过那衣袖——他手好端端被子里呢,那袖子下不过一只猪蹄而已。
“闻敬势大,又为人凶暴,他对奴家贼心不死,日后必来滋扰。”容楚唉声叹气,“少侠你保护奴家,奴家自然没什么不放心,就怕少侠你孤掌难鸣,万一被对方藏暗中宵小所害,叫奴家……叫奴家怎么放心得下……”
后一句话轻飘飘,静悄悄,尾音摇啊摇,听得人魂飞掉。
孙少侠听得佳人关切,心花怒放,却也觉得此话有理,犹豫道:“闻敬昨夜形态如常,还说要找杀害王大哥凶手,足可见此人心志凶恶坚毅非常人,他现要做好人,不至于当面对我等下手,倒不必怕他。只是你说他还有帮手,这就得费点思量,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奴家正是忧心这个,或者……”容楚倾倾身子,“咱们先下手为强?”
“哦?”孙少侠眉头一动,“可是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个是他帮手呢?”
“奴家倒有一计……”容楚声音低了下去,孙少侠俯身,认真地静静聆听。过了半晌,门帘一响,他满面春风地出来,看了看外间正喂儿子吃饭太史阑一眼,淡淡道:“史娘子累了,史兄弟记得不要去打扰她。”便扬长而去。
太史阑双手抱胸,看着这个登堂入室勾引人家老婆,还反客为主嘱咐人家老公极品,对景泰蓝道:“景泰蓝,你看,护不住自己老婆男人是没用男人,什么玩意都可以喷他一脸。”
景泰蓝这回没有大点其头,似乎沉思,好一会儿才道:“我要娶小映。”
太史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小映是谁,“哦?护得住吗?”
“为什么护不住?”景泰蓝眨巴着眼睛。觉得小映那么好那么美,人人都该和他一样喜欢她,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她吗。
“她是个盲女。”
“是呀。”
“所以?”
“所以我要陪着她呀。”
太史阑不说话了。
两岁多孩子童心,弥足珍贵,不该被太多现实太早浸染,他终究要背上很多责任,面对很多艰难,并不需要她现就强加其上。
一份无忧无虑喜欢,也是难得美好心情,她要为他保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抱起景泰蓝,对着他眼睛,“做个勇敢男人。”
“麻麻,我会。”
忽有个声音插进来,笑道:
“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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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笑着把手伸进美人们……兜里,“小娘子,点把票票交出来,嗯,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把宝贵东西给了我,我定然是要好好疼爱你们……”
第六十五章 我家“娘子”好漂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