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重生之妇来归_分节阅读_52
    重生之妇来归 作者:沈离烬

    待马车终于停下,薛严揽着她从车上下来,她目光所及便是跟随他们的青衣男子,立在马车边上,怀中抱着用黑布包裹的宛如坛子之物。这是……?霍菡嫣目光倏然凝住,瞅着薛少宸,见他点头才敢肯定。

    “下官不知侯爷驾临,有失远迎,望请恕罪。”驿站的驿丞听到通报,立刻从里间小跑而出,瘦小的身子对着薛严弯腰打千,眼中尽是欣喜。“下臣已备好院子,请侯爷入内歇息。”随即吩咐马倌将马车卸下,将马匹牵去喂食。

    方才听闻宁远侯来此,他当真是喜不胜收啊!他在咸州当了如此多年的驿丞,却从未见过这位如今声震遐迩的侯爷,以往就算听闻侯爷前来咸州,也是下榻别院,自己根本无缘一见。

    薛严神色不变,薄唇轻启。“有劳了。”

    “客气客气!”驿丞受宠若惊的连忙鞠躬,笑着向前引领。

    薛严携着霍菡嫣迈进驿站的大门,肃穆的问道:“本侯想向大人打听一下,这驿站中可有一位名唤秦逸之人。”

    驿丞闻言略微有些诧异,但仍然尽责的回道:“确实有,秦逸曾是驿站内的马倌,不过……”

    “不过如何?”薛严见他面露为难之色,顿时眉目微皱。

    驿丞犹豫片刻,回道:“回侯爷,秦逸在一年前已然病故。”

    ……

    夜间,霍菡嫣迈出院子,凝视着薛少宸立在花坛前,略微僵直的背影,心下也有些难受。自己下午在青衣男子怀中见着的,并非别的物件,乃是一坛将士的骨灰。这将士名唤秦风,十六岁便遵老父之命边城参军,戍守乾国门户,距今已是二十年,期间甚至从未回过故土。半年前袭击戎国粮草,被烈王邛火酉射中心脏,不治而死。临死之前求薛少宸,将他的骨灰带回咸州,算是对自己的父亲有个交代。谁知……

    今日将秦将军葬在老父的身旁归来后,薛少宸的情绪便一直有些低沉。

    霍菡嫣上前走到他身侧,伸手撑起身子坐在花坛边的大理巨石之上,将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安慰的说道:“我相信秦将军和秦老伯在地下已然团聚,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了。”

    “也许吧。”薛严凝视着她,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沙场征战,见过死伤不计其数,早也不是对生死过多执念之人,但如今面对此番情形,却是略感惆怅。

    见他情绪未曾好转,霍菡嫣迅速合上双手闭上眼,一副虔诚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薛严听不清她究竟在念什么,可看她此番宁静的模样,心里便柔软得不得了。伸出手虚抚空中,从她的秀丽的眼眸慢慢下滑,挺直小巧的鼻梁,不点而朱的唇瓣……似乎只是在空中描绘她的身影,恰好月光从树梢透过来印在她的身上,渐渐萦绕着一层薄薄的宛如雾气的东西,让他的眼神不禁有些痴痴的。

    “好了!”霍菡嫣睁开眼睛,凝视着面前人,认真的说道:“我刚替这位秦将军和秦老伯念了一遍地藏经,希望他们能早登极乐,远离尘嚣。”

    听说边关战死的将领,死后都会带些戾气,进鬼门关会受到小鬼的刁难。也不知自己念地藏经有没有用处,可这总是尽了自己一份心意,也希望能缓解薛少宸的此时怅然的心境。

    “地藏经?修行两年,你倒背得挺溜。”薛严将手背在身后,眸中不辨情绪。

    霍菡嫣抚了抚胸前的发辫,发现这不是一个好话题,抬头看着天际,暗自蹙眉吐舌,讪笑得将话题转到别处,“方才听驿站的小厮说,明日便是乾国一年一度的朝圣盛典,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虽然自己不喜欢咸州朝圣的行为,可是倒是可以去顺便散散心,纾解一下心情也好。

    “好。”薛严含笑点头,她说的又怎会不好。

    咸州一年一度的朝圣,乃是乾国,更甚者乃是前朝上千年都遵循的一届盛典,为的是祈求紫竹林中的圣人赐福赐灵,特别是各地的学子,更是络绎不绝,如今这咸州城中的客栈大概都已人满为患了。想来自己此番出来的时间倒是投了巧,先是遇着兰州的花神节,后是遇上咸州朝圣。

    第二日清晨,霍菡嫣便拖着薛严上街,在大街上拿着一个白面书生的面具,罩在自己脸上。只剩下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眸,尽是流光。

    “喜欢?”薛严掏出钱袋付钱,一边略带嫌弃的盯着她脸上的面具。这面具上画的人脸总感觉怪怪的,也不知好看在何处。

    霍菡嫣将面具移开,笑语嫣然的说道:“不喜欢也要入乡随俗啊,你看这大街上都是文人雅士,就是你一身黑紫色的袍子,多格格不入啊!”说完将面具罩在他的脸上,只余下一双宠溺纵容的眼眸,顿时笑得更欢,“这样正好。”

    素言看着自家郡主玩得欢乐,而宁远侯又一副没辙的模样,不禁偷笑。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如此开心的郡主了,从三年前那些事情过后,郡主的神色几乎都是淡淡的,就算偶尔脸上挂着笑,眼眸中也是死气沉沉的。

    “姑娘,来看看这白玉簪,配上姑娘的肤色,那可是熠熠生辉,美得不得了啊!”面具摊上旁边,卖簪子和玉佩的中年妇人,笑迷了眼睛盯着霍菡嫣。刚才她可看见了,这姑娘身边的男子付钱那叫一个慷慨,做生意的谁都希望遇见这么一位金主,连忙朝霍菡嫣推荐。

    霍菡嫣目光看向摊子瞅了瞅,哪里是什么白玉簪?明明是一种白色的石头,虽然并非玉质,倒是蛮特别的。簪子上宛如竹子一般,有竹节隔一段就凸一点。待薛严付完帐,中年妇人千恩万谢的模样,霍菡嫣不禁上前将他拉到一旁,微微皱眉。“这白簪子顶多值二十个铜板,你刚付了多少?”她方才分明看着他掏了锭银子出来,就算薛家再有钱,也经不住他这般的花法啊,若是有朝一日他囊中羞涩当如何是好。“你这般败家,以后家中的银两迟早被你败光。”

    这话说来倒是夸张了些,薛少宸经常一掷千金,也没见他何时在银钱上窘迫过。不过如今他这般见自己多拿一会儿,便买下来。那是不是自己看上某个男子,他也买下来啊?!

    “以后府中一切借由你执掌,又怎会败光?”薛严笑得意味深长,让霍菡嫣骤然红了脸,转身喏喏的念叨:“……谁要替你掌家。”唇边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正在此时,从右边的街道上走出一群人,让霍菡嫣身形猛然一震,笑容也凝结起来。自然薛严也第一时间注意到让菡嫣反常之人,目光凝视着对面,唇边勾起冷笑。而对面之人扫视着人群,顷刻之间也看见,与众不同的宁远侯和已然毫无笑意的霍郡主,迈着步子走上前来。

    “贤王倒是阴魂不散。”薛严口吻中透着些许嘲弄。

    霍菡嫣看见之人正是凌江羽和当日送亲的几个熟面孔,只见凌江羽脸上儒雅笑意未减半分,可所有人对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只见他温和一笑,“本王竟不知,侯爷对咸州朝圣也有兴致。”说完对一旁的霍菡嫣,微微蹙眉,带着欣慰之色,轻声说道:“你没事便好。”

    “有劳王爷费心,菡嫣无恙。”霍菡嫣略微福身。而此时素言和薛严的随从也跟着走过来,素言面色有些煞白,将手置于胸前矮了矮身子,“奴婢素言参见贤王殿下。”竟然会在此时见到贤王殿下,贤王乃是送亲使者,此番是要将郡主送去垣国和亲吗?!

    凌江羽微微抬手,温润的笑道:“免礼。”说完上前一步走到薛严身侧,眉目轻扬,轻声说着,“既然本王与侯爷如此有缘,不如一同逛逛?”俨然已成为对持模样,在他心中大约觉得当日在兰州劫持菡嫣之人,便是薛少宸。

    可是大概是凌江羽太过儒雅,而薛严虽然俊美异常却透着独特的血腥味和隐隐的强势,气氛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怪怪的。

    “王爷抬爱,可惜本侯与王爷……啧,有缘无份。”薛严不禁皱眉感叹,用嫌弃且诡异的眼神盯着凌江羽,仿佛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况且本侯并无分桃之趣,王爷心意本侯也只得辜负了。”

    看着薛少宸如此胡诌的模样,霍菡嫣顿时破颜嗔笑,而凌江羽的脸色却瞬间难看。

    ☆、46

    见霍菡嫣嗔笑的模样,薛严唇角不禁微勾,眸光出现一丝迷离,宛如幽深潭水,当真是魅惑无比。让街边偷偷瞩目许久的少女们含羞得掩着纨扇。

    见周边停驻的女子越来越多,甚至开始窃窃私语。霍菡嫣微微皱眉,上前对着凌江羽笑着说道:“侯爷向来爱说笑,贤王莫要放在心上。既然都是恰逢盛事,不妨便一同去瞅瞅。”察觉到薛少宸脸色微变,便掩着衣袖不着痕迹的握着他的手腕。

    凌江羽自然明白霍菡嫣在化解气氛,也不便与薛严在大街上对持,让彼此难堪。“好。”

    本来的两人行倏然变成三人行,而且后面还跟着两拨浩浩荡荡的队伍,连匆忙赶往紫竹林的学子,都察觉到这边怪异的气氛而频频回眸。

    “这咸州朝圣的学子,较之往年倒是多了不少。”凌江羽看着前方不远处紫竹林外,一排一排朝紫竹林跪拜的白衣儒士们,身旁又蹿出很多从全国各地奔赴至此的读书人,瞬间便快将林外的台阶全部跪满,导致他的口吻中微微有些感慨。

    儒士们脸上都带着虔诚,而中间一名白须的老者身着宽大的学士袍迎风而立,手持帛卷念念有词,可惜他们来得稍晚一些,站的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在念些什么。不过想也可知,大抵是些圣贤明德,兼济苍生之类的言语。

    凌江羽身旁的顺从听见随声附和,盯着紫树林中的断檐残壁,眸露仰慕的说道:“希望圣贤庇佑,能早日匡扶社稷,让百姓得以安居啊!”

    平台的中间,那老者合上帛卷,瞬间便有一道身影缓步上前,将帛卷接下。此人凌江羽一眼便认出,乃去年的金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学士。

    “据说去年的金科状元便是出自咸州,可见咸州人杰地灵。”凌江羽唇边泛着浅笑,心下暗叹这咸州的紫竹林当真是名不虚传,虽然站得甚远也能让自己感觉心旷神怡,本来烦杂的心境也变得十分平静,仿佛养于天地,育由万物一般。

    也不知道千年前闻名的天下第一公子,究竟是何等风姿。思绪中也不禁想起当今风流名仕,随朝身侧轻声问道:“不知霍王世子可曾来过?”

    凌江羽半响也没有听见霍菡嫣的回应,疑惑转头。身旁只剩下一堆来晚的陌生学子,哪里还有霍菡嫣和薛少宸的半点身影!诧异之余往回走了一段,看着不远处的素言和跟着她身旁的青衣男子,连忙问道:“素言,你家郡主呢?”

    “我也不知道啊!”素言也是满脸着急,“方才一拨人冲过来,郡主便不见了踪迹。”莫不是如同上次在兰州一般被人掳走,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