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
“是那些人要求我啊,梦里心想事成,再把命给我,不是应该的?”
这话带着孩童天真的笑意,宋凝清则闭上眼,不再言语。
不眠宫外,从小二那探听到消息的萧恒站在门口。
他进不去。一股奇诡之力阻拦了他,而这气息让他感觉熟悉……像是那日在静室,桂花糕身上的魔气。
吃了大亏之后,萧恒夜里也会翻,并偶尔询问其他师兄。
“魔气?最怕雷法,不过要学可慢啦。需摒心静气,有必杀之心……”
萧恒看着面前屏障,往后退了一步,以极快的动作骤然拔剑,长剑出鞘,一声清亮剑鸣响起,将周围屋檐上的铜铃引得同时发响,一旁正要走过来的民众,不由被震得往后一退。
“此处有要事,”萧恒将剑缓缓举起,剑尖直指于天,“诸位且退十丈之地吧。”
萧恒长剑隐隐震动,以他为圆心,上至空中,竟有乌云隐隐聚来,数道金色闪电如游龙般于其中穿行。
溪千重在客室中看,听得外边有雷,微抬眼睫。
“有人使雷法?”
梦中逢弯腰与溪千重倒茶,轻轻点头。
“不知是谁……”
只是她未说话,茶未满茶盏,溪千重已不在软塌之上。
清风拂过她落在肩上的发丝,她转头看去,正好看到高空之中,有一道金色闪雷以毁天灭地之势朝明月城杀来!
“五雷正法,破一切魔煞。”
溪千重披着白狐裘,双手兜于袖中,看着长剑指向不眠宫,剑气借着雷法将不眠宫朱色的三十三扇大门全部劈开。
地上碎石翻滚,一道长长的焦黑痕迹从萧恒剑前一直延伸到不眠宫深处。
“有些本事。”溪千重又道。
萧恒则猛地收剑回鞘,脚步有些缓慢地往不眠宫中走,等他已完全走进去了,才听得这傲气少年的声音。
“师兄在里边。”
溪千重眼角一跳,心念一动已站在了不眠宫的宫室之中。
黄妙山已被眼前景象吓得尿了,他看着那静雅仙童突然变成浑身缠满血气与魔气的怪物,张开大口要吞吃宋凝清,只是那年轻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明明像是被魇着了,居然还能闭眼出剑,把那怪物一臂削了下来。
“咦?咦!救命!救命啊!仙长!”
黄妙山余光一扫,竟看到大厅内来了两个仙师,不由感激涕零。是了是了,刚刚还听见雷劈呢!这种怪物就该被雷劈死!
溪千重与萧恒却不动,看宋凝清已睁开眼,像是已从桎梏中脱身,他看着面前那哀嚎而毫无人样的怪物,先是以剑下了界。
“那让你成魔之人,是谁?”宋凝清问。
“去死去死去死——”
水生怒吼着,朝宋凝清袭去!萧恒脚尖微动,却见这几年都不曾用剑的宋凝清,往前一挥。
古时曰白虹贯日,乃不详也。
如今白虹一剑,如冰如刺,如雷霆万钧,如不可回首,乃一展杀生之剑!
磅礴剑气将水生身周浓稠魔气全数打散!无数血气魔气如碎裂的黑泥往宋凝清设下的障界砸去,而这一剑仍未止,仍摧枯拉朽,突破层层屏障向水生刺去,直至露出他苍白的身体,在心脏处有一块火红的疮疤。
宋凝清之剑穿胸而过,又以极快地速度抽回,水生只看到宋凝清长剑似是往他挥来,下一刻那长剑剑尖之上已刺了一滴红中带黑的魔血。
“若是你爷奶……也许望你如人一般活下去。”
宋凝清微垂眼睫,如佛陀座下童子,神情悲悯,那魔血挑出后,水生的身体已如崩毁的沙子,于晨光中渐渐消散。
水生看着宋凝清,抬手指着自己的蒲团。
“那里有爷奶给我的,烧了与我。”
“渡我成魔之人……我看不清,只是他颈后……有封印……”
水生彻底消散于晨光之中,在那微微晨光里,似有一点白光隐隐闪动。
宋凝清挥袖与那白光开了窗,从袖兜中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以血画了一道遥请判官符。
“此人大奸大恶,闯下无数恶事,十层地狱自有其归处。”
“只是念他年幼入魔,思念亲人,恳请府君允他与亲魂一见。”
黄符烧化,在空中飘出淡淡白烟。宋凝清知这是允了,便轻叹一声。转头看到萧恒与溪千重,宋凝清朝他们点点头,从那蒲团下抽出了一本极为破旧的《三字经。
地府之中,渡河之上,水生被重重枷锁加身,鬼卒不停朝他背上抽鞭,也打不散他身上血气。鬼卒骂骂咧咧,水生突然转头,看着对面奈何桥之上,似有熟悉的人影。
他缓缓跪下,朝那边磕了三个响头。
栖霞居中,宋凝清正被萧恒数落,溪千重则在一旁悠悠叹了口气。
“莽撞。若那人留着后手,或是比你强,你待如何?”
栖霞居楼下,已有明月城的护城修士去了那不眠宫,将一尊尊石像抬出来,最后一尊用了化石水后,居然还能救回来,人群中爆出阵阵喝彩声。
“……总归,不能逃。”宋凝清道。
“师兄在界阵中,问了那人什么?”
萧恒突然问道,宋凝清则磕磕巴巴道。
“没、没什么。”
只是刚换了一身衣服的黄妙山走过来,听到时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