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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欢饮既罢,郭瑾瞧着天色渐深,本欲亲自将曹昂送上车驾, 谁知自己还不待送客,对方便已兴致勃勃凑至戏志才跟前,求虐求讨教:“昂早便有意同先生学棋,不知先生可愿屈尊赐教?”
    瞧着戏志才双眼放光的兴味模样, 郭瑾撇撇嘴,别说赐教了,估计献身他都愿意。
    果不其然,戏志才拢袖而拜,竭力控制自己飞扬的唇角:“既如此,戏某便班门弄斧,同大公子切磋一二。”
    如此做派,大有反客为主之势。
    口中啧啧一声,拥有这般好友,郭瑾不禁心疼起兄长来。如此想着,郭瑾的视线兜兜转转,终是落在那位仪容清癯的沉默男子身上,本以为对方关注着戏志才那边的热闹,肯定无暇注意自己,谁知那人亦正将视线投来,抑或是从未将目光移开过。
    郭瑾飞快别开视线,也不再去管曹昂到底是走是留,毕竟兄长家中不缺屋舍,若是切磋地晚了,那便寻间客房留宿便好。见曹昂同戏志才已然搬来棋案、就地厮杀,郭瑾复转身回房。
    深秋的天气已然有些阴冷,郭瑾忍不住浑身瑟缩,忙拢紧身上的宽袍,借着府内新悬的灯笼微光,快步穿过愈显幽静的长廊。
    郭瑾屋门前有棵形如骈盖的海棠花树,由于入夜,郭瑾并未留神细看,谁知就在她即将推门进屋时,却听身后有人徐徐唤道:“阿瑾”。
    声音中裹挟着难以掩盖的生涩,郭瑾成功顿住脚步,回身瞧去。
    叶落缱绻,夜幕青青。
    隔着缭绕的夜雾,郭瑾顺利瞧清树下那道挺立的身影。情不自禁的,郭瑾蓦地就有些难过,她主动来到那人跟前,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拳,似乎只要郭瑾再进一步,便能如往常般轻轻靠进兄长怀里。
    郭瑾并不出声,只倔强地同他对视,她突然发现,自己同兄长冷战这般久,不过是想从他口中听见一句软话,哪怕只是耐着性子哄哄自己。
    眼瞅着自己同阿瑾越靠越近,郭嘉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尽数卡在喉中,他只觉喉咙干涩,就在那一刻,他险些抛弃所有原则,当真不管不顾地把她拥进怀里。
    郭嘉沉默半晌,脑中挣扎缠斗着,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只见他弯唇笑笑,自然而然牵起郭瑾冰凉的手指,言语间俨然端起一副兄长的架子,“阿瑾今后理应掌分寸、知进退,既是女子,更要学得如何保护自己。”
    尤其莫要被人随便占了便宜。
    “呵……”,郭瑾忽而嗤笑一声,用力抽出手指,说出的话却比这暮秋天气更为干冷刺人,“与你何干?”
    既然不肯喜欢我,那我好与不好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
    挂名哥哥的殷切关怀,她从不稀罕。
    ……
    郭瑾憋着满腔闷气回屋,正要直接熄灯闷头大睡,谁知还未洗漱,门板便被人自外侧敲响。郭瑾心尖一颤,脑中反复自我忏悔着,只觉自己方才语气太重,兄长定是要伤心的。
    若是他此时再来,自己定要温柔些才是。
    郭瑾趿着鞋子迅速拉开屋门,还未瞧清门外之人的模样,那人便已携着冷风成功挤进门内。郭瑾满目疑惑,曹昂进门后便乖觉垂手而立,认真解释道:“戏瑛先生见夜色已深,特意留我宿下。”
    郭瑾:“……”
    所以他邀请你留宿,你来找我又是作甚?
    许是猜出她的腹诽,曹昂无故眨眼,继续解释道:“戏瑛先生自言睡相不雅,不便相留,又提及阳翟之时,阿瑾曾与文若先生同榻而眠,故而劝我来此。”
    如此情态,更让郭瑾觉得自己莫不是欺负了人家三好青年?
    戏志才怕不是飘了,最近总是在自己的雷点上撒欢蹦迪!
    郭瑾忍着骂街的冲动,心中盘算着自己既然有过同人合宿的先例,此时拒绝曹昂便无理由,更有甚者,还会招来更多怀疑。
    郭瑾任他自由活动,自己则继续洗漱整理。曹昂见状,竟主动跑去里间,亲自为两人铺好卧榻。待郭瑾洗漱完毕,绕过相隔的屏风时,曹昂已乖乖束手坐好,见她做目瞪狗呆状,并无进一步动作,曹昂伸手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而后翘起唇角,笑意盈然地望着自己。
    瞧着对方理所当然的真挚表情,郭瑾猛地躬身咳嗽起来,见他欲起身关切,郭瑾制止对方的动作,清清喉咙,开始推拉道:“大公子位分尊贵,理应于正塌安歇。瑾皮糙肉厚,自然没什么讲究,只于外间竹席凑合便可。”
    曹昂眉宇紧蹙:“阿瑾如此,定是对曹昂多有不满?”
    郭瑾连连否认,她胆小。
    曹昂更是不解:“若无不满,阿瑾何以不能与我同卧?此间卧榻宽方有余,三四人尚可容纳,何况仅有你我二人?”
    郭瑾:“……”
    害,有钱也是一种罪过。
    终是哑口无言,郭瑾认命挨坐过去,脊背挺得僵直,曹昂见两人距离过远,口中嘟囔着好冷,顺道蹭到郭瑾身边。
    感受到曹昂身上莫名灼热的体温,郭瑾禁不住挪开半寸,干笑着打破这迷人的静寂,“主公近日似有南征之意?”
    曹昂成功接过话头:“确是如此,怕是年前便要进军宛城,直取张绣。”
    张绣本是从西凉军中独立出来的军阀,如今正同刘表合作,割据宛城一带。
    郭瑾偏头瞧去,曹昂提及军事时,整个人的气场似乎与方才截然不同。若说刚刚他还是只纯真无害的小狼狗,如今胸中飞腾起雄跨九州的蓝图,倒更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