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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然不由欣慰地想,眼前这位白衣绝世的俊俏公子,即将是自己厮守一生的温柔郎君。如此想着,不由心中羞郝,又觉此事水到渠成,便就着表达谢意的功夫,顺水推舟道:“先生厚德陶然无以为报,不如……”
    不如?
    许是见对方着实羞涩,郭瑾试探性道:“不如你我义结金兰?”
    陶然被她所言震惊于原地,许久,在郭瑾迷惑至极的目光中,陶然飙出几抹泪珠,再次赌气闷声而别。
    郭瑾:“……”
    有一说一,做自己的妹妹竟有这般可怕?
    ·
    初平四年,夏暑难耐。
    陶谦居于院中的八角亭中乘凉,陶然难得清闲,便亲自挑选了些紫黑圆溜的葡萄,备好送至父亲跟前,想着犒赏犒赏这位尽心竭力帮自己追夫的小老头。
    陶谦懒洋洋卧于身下凉席之上,身侧左右两位湘裙侍女各持着手中的扇叶,为其扇风解暑。陶然跪坐于父亲身前,好奇探问道:“父亲今日似有心事?”
    小儿女向来心思缜密独到,陶谦叹息着自身后取出一纸帛书,丝毫不避讳地将其递到女儿跟前,“乖女可知,那兖州曹操之父曹嵩,近日欲从徐州借道而过?”
    陶然快速打开手中的帛书,曹操显然十分重视这次曹嵩回兖之事,那般气焰嚣张的人,竟愿意亲自手书一封,全数捡着好听的话来说。
    陶然知道,父亲如此叹息定是心中有所计较,便直接反问:“父亲不欲借道?”
    陶谦素来看不惯曹操的作风,乃至于从他的家世,再到他雷厉风行的手段,都是自己日常鄙弃的对象。
    陶谦诚然道:“曹操此人阴狠狡狯,又不时驱兵扰我徐州之境,为父固然不愿为曹操驱使。”
    陶然捏了颗葡萄放进口中,汁液津甜,直像要甜到人心里,“父亲虽有此念,然曹操势同猛虎,宜当远交。若因借道之事与曹操交恶,此岂不为因小失大,逞一时意气,而陷万民于水火?”
    陶谦听出女儿言下之意,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然儿所言极是,为父这便回信曹操,应下此事,也算卖他几分薄面,曹操若是知恩,必不会再行滋扰之事。”
    陶然遣人回屋为陶谦取来纸笔小案,见父亲起势落笔,字道遒劲有力,不由撑着额头再问一声:“不知父亲欲派何人前去护送?”
    陶谦想也未想,脱口便道:“都尉张闿。”
    届时给张闿两百骑兵便可,自家境内,还有谁敢劫他陶谦的骑队?
    脑中思及前段时日郭瑾托付自己的事情,陶然不由迟疑道:“张闿不过一介武将……”
    陶谦这次没能明白女儿的话,“然儿此言何意?”
    陶然就事论事道:“护送曹嵩之事,看似无足轻重,然兹事体大,怎可尽信张闿一人?曹嵩若有半分不测,曹操岂不名正言顺拥兵来讨?父亲虽不缺精兵悍将,然境内百姓千万,若因此遭殃,你我何以能安?”
    一朝天堂,一夕地狱。将徐州境内安稳与否,全数压在一个都尉身上,岂不可笑?
    陶谦终是回过味来:“然儿以为,孰堪随往?”
    再派个人去互相监督,总能杜绝内部作乱的可能性了吧?
    见鱼儿上钩,陶然直接推荐道:“郭瑾,郭长珩。”
    “长珩?”陶谦俨然有些吃惊:“不过一文弱书生耳,如何与张闿相抗?”
    到时单方面被人吊打,又哪里起得了监督作用?
    陶然笑一笑:“父亲岂不知,智者顺势借力,四两可拨千斤?”
    陶谦了然颔首:“如此,便依然儿所言。”
    陶然领命而出,专门乘车出府,亲自赶往城南草庐相告。
    郭瑾恰于院中喂鸟,前几日祢衡不知打哪儿抱回一只鹦鹉,自此便开始了自己训练鹦鹉作赋的英勇生涯。
    用祢衡自己的话来说:我这么出类拔萃,我养出来的鹦鹉,也必不可能是平凡的鹦鹉。
    郭瑾见鹦鹉弱小可怜又无助,脑中想起当年兄长养的那只小可爱,不由母爱泛滥,日日变着法子提高对方的伙食水平。
    陶然提起裙摆,轻巧跃至郭瑾身后,虽埋怨对方过于迂腐不解风情,那股殷殷切切的少女心事还是丝毫未减。
    郭瑾正要回头,转身的动作有些突兀,因此陶然还未站定,便因不及躲避,而生生朝后栽倒。
    郭瑾眼疾手快拉住对方的手臂,将对方扯回原位的过程中,还不忘感慨自己勤于剑术,最近手臂上终于长出一些些肌肉,至少看着不似往常那般纤弱似柳。
    陶然的个头并不算矮,甚至顺着力道向郭瑾怀中扑去时,已能碰到自己挺翘的鼻尖。陶然耍赖般扯住郭瑾的前襟,眉眼带笑,就这般直直同她相对。
    郭瑾礼貌性抽身而退,陶然也不勉强,笑意却更深:“先生托付之事,陶然业已办妥。”
    郭瑾怔了半秒,想必对方所说,应是曹嵩过境徐州之事。拯救曹嵩,应该算是自己隐于徐州的另一个首要目的了。再没有什么比救下老板父亲更为刷好感的事情了。
    曹嵩不死,徐州才有可能不战而定,徐州粮仓才有可能成为后期官渡的后备粮仓。哪怕行差踏错一步,自己的计划都有可能变为泡影。
    郭瑾敛衽而揖道:“瑾先行谢过。”
    陶然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只听她不依不挠道:“先生可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