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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寒寒冬日却衣衫单薄,郭瑾忙殷勤跑回房间, 替他取来一件暖融融的厚缎大氅,狗腿地凑上前去:“事不宜迟,兄长若是准备好了,便早些动身。”
    郭嘉接过她递来的衣物, 并未直接披上,而是顺势反握住郭瑾的双手,“阿瑾方才唤我什么?”
    郭瑾闻声微怔,脑中蓦然间闯入昨夜那一幕幕惹人心跳的场景,迅速缩回手指,乖觉附和一声:“奉孝”。
    郭嘉弯眉笑笑,手指摸摸她的发顶,“阿瑾不必送了,最迟明日我便能回。”
    郭瑾心尖一跳,却只轻轻颔首:“好”。
    目送郭嘉登上门外的马车,他的衣袍宽大,烈烈鼓于空中,似乎随时要乘风而去。郭瑾同他笑着挥手,待马车绕过街角消失于无形,她才瞬间敛了笑意,折身回屋继续筹备。
    席坐于书案前方,郭瑾铺开一张全新的宣纸,用雕有牛头的纸镇齐齐压好,这才开始提腕写信。落笔后,将写好的信纸折好,连同那本无字书一起封入敞开的朴素漆盒中,至此心中的忐忑终于散去几分。
    她先差人将漆盒送去祢衡府上,又按照计划,以庆贺太师寿宴为由,为家中奴仆侍者共一十三人全数放了连续半月的探亲假。早些时日,郭瑾已私下为众人解决了通关符传的问题,今日这十三人只需按老幼妇孺为先的顺序分次出城即可。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郭瑾估摸了下时间,如今距离宴席开场已不到两个时辰。郭瑾带了两位僮仆前往太师府祝寿,及至门口,太师府的下人便已体贴接过郭瑾的寿礼,并仔细登记在册。
    郭瑾回头示意两位僮仆先行离去,又拒绝了侍者的牵引,若无其事地独自迈步进门。董卓的府邸本就奢似宫殿,正门处便建有双阙,柱壁雕鏤、鱼池钓台应有尽有。今日正逢董卓寿辰,院内更是挤满骆驿缤纷的访客,来来往往的侍者手中,皆持着千奇百怪的贺礼,想必定时囊括了各地的奇珍异宝。
    心中啧啧一声,郭瑾被这鼎沸的人声吵得有些烦闷,正打算直接前往筵席小候,吕布不知何时瞧见了自己,忙趋行而至,小步奔至郭瑾身后。
    吕布拍拍她的肩膀,面上更是浮起几分喜色:“先生方至?”
    望着如今尚且天真可爱的吕布,郭瑾心底微叹,面上却笑得诚挚:“家中有事耽搁了,将军是在等人?”
    吕布闻声一拍脑门,急急回身搜寻着什么,“布一时欣喜,竟将文和先生抛之脑后!”
    郭瑾:……卧槽,文和?
    别告诉她吕布口中的这位便是那素有“算无遗策”之称的贾诩,贾文和?!
    这个老狐狸不在牛辅军中出谋划策,为什么偏偏要跑到长安来啊摔!
    生日就这么好过的吗?
    郭瑾正在心中默默掩面悲泣,便见一位长须冉冉的中年男子绕到吕布身后,朗声开口道:“吕将军是在寻我?”
    吕布猛然一惊,忙回身拱手道:“布无状,还望文和先生莫怪。”
    为防智商碾压惨案,郭瑾敛眉不语,只淡漠如云地垂手而立。贾诩同吕布玩笑几句,这才将视线投到郭瑾身上。
    想着郭瑾与贾诩未曾谋面,吕布贴心担起了交友中介的作用,为双方耐心引介。郭瑾轻轻应声颔首,面上端地云淡风轻,心底却霎时掀起一阵巨浪。按她之前的计划,单单糊弄董卓还算说得过去,如今再加上贾诩,怕是难如登天了。
    见贾诩目光如炬,颇为好奇地凝在自己身上,郭瑾从容见礼道:“原是贾校尉”。
    贾诩抚须而叹:“早便听闻郭郎之名,今日得见,诩之幸也。”
    郭瑾厚着脸皮接下对方的夸赞,又同两人寒暄几句,这才抽身离去,直接赶往筵席之所。
    脑中因为贾诩的出现乱作一团,郭瑾中途跑了趟厕所,待净手焚香而出,迎面一阵冷风直吹,郭瑾任由自己的袖袍烈烈浮动,脑中却蓦地冒出一道灵光。
    或许她要达到的效果,正是要有贾诩这种聪明人在才能实现?
    ……
    席间早已鼓瑟吹笙、热闹非凡。
    郭瑾埋头而行,抠衣趋隅,自觉落座于坐席末端。席间的暖炉燃地正旺,香炉也四隅皆设,香风暖风一齐扑面而来,轻易便将众人的满身冬寒化解。
    待众宾客三三两两而来,纷纷落座齐整,董卓这才精神饱满地跨进堂内,示意侍者按次开席。席间谈及乐曲,又照例恳请蔡邕奏琴为乐。
    蔡邕本就琴技高绝,泠泠琴声似涓涓流水,自人心怀荡涤而过,徒留几分遗憾与感慨。郭瑾顺着琴声随意拨了颗核桃,眼角余光顺利瞥见那位端坐如松的青年。
    荀攸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沉稳的、深不可测的,甚至是胸有成竹的。就连历史上因刺杀董卓一事连坐被捕,何颙于狱中惶惶自杀,他都能镇定如常。最终恰逢董卓被吕布诛杀,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说他不是天命锦鲤,谁能信呢?
    郭瑾神游间,宴席已到了贺礼展示环节。听礼官宣读着手中的冗长礼单,郭瑾的视线再次胆肥落于董卓面上。
    他仍是笑着的,甚至还有些合不拢嘴,可他的手指却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前的案几,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寿礼展示完毕,众人正待举杯同饮,董卓却突然拍拍双手:“诸卿既已厚礼相赠,孤亦当有所回赠,以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