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事到如今还是难免举棋不定,心中一时有些沮丧,玉白的手指滑动几圈,终是慢慢悠悠发出一篇交友贴。
【心情很down,就想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做基友】
找个同样穿越的好基友,再不济,总能多个角度看问题吧?
想着帖子不会这么快便有人回复,郭瑾退出去,又打开好友列表,策马奔腾的名字仍是毫无生气的灰色。
也对,痛失所爱,再怎么刻意伪装,终究是件极度残忍的事情。
郭瑾惆怅叹息,正要合上无字书,却感觉它在自己手中欢快震动了几声。郭瑾想着许是帖子起了效果,忙点进去瞧,帖子里已极为热闹。
【每天都被自己帅醒:哈哈哈哈哈哈,火钳刘明】
【李白北宋分白:抢热评我必不可能输!】
【无处不在基佬紫:怎么,是我的ID还不够骚吗?】
【东坡肉西坡分肉:楼主鬼才,到底是怎么通过审核的艹?!】
【司马缸砸光:我承认,我没有做基的潜质】
【……】
做基什么鬼??
突然脑中一惊,郭瑾迅速翻回自己的标题。
妈的!
版规要求标题限长二十字,垃圾系统竟然把她的“down”分解成了四个字,所以她的帖子变成了——
【心情很down,就想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做基】
郭瑾:“……”
只要我删的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点击删除,正要叹出口闷气,书中却弹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对话框。
【抱歉,您的帖子已加精,七日内无法手动删除】
郭瑾:“……”
我或许不是人,但系统是真的狗!
郭瑾合上无字书,快速熄掉室内的油灯,欲盖弥彰地倒头便睡。谁知经此一闹,之前的烦乱情绪竟莫名散了个七七八八。
郭瑾阖上双眼,脑中却又不可抑止地回想起,在濛濛雨雾中,青衣少年轻松托起怀中人的场景。
如此气定神闲,他一定是习过武吧?三国名士大多文武俱全,郭嘉若是能文能武本也没什么稀奇。
·
翌日清晨,郭瑾拉上二郎便去司马徽家中拜会。
初春的风格外清畅,沿途林木蓁蓁,染了满身春露,配着远处的青天山峦,更是恍若桃源仙境。
从郭嘉的住所,再往南不过半里,便是司马徽的住处。她二人不紧不慢行了小炷香的功夫,这才瞧见一座稍显破败的庭院。
简单的灰墙土瓦,墙壁上甚至还有几处细微的裂痕,二郎牵引着郭瑾正要跨过门槛,便见一位气势汹汹的褐衣妇人提前冲进门去。
郭瑾与二郎对视挑眉,顺势收回脚步扒在门缝中观望。
司马徽正在院中晨读,那妇人应是与他相熟,毫不见外地抢过司马徽手中的简牍,直接冷着脸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司马徽今日仍是一身灰色布衣,却未戴帢帽,鸦羽色的长发还未干透,只随意用细绳绑在身后。
如此一看,更是衬得唇红齿白,我见犹怜。
见妇人如此无礼,灰衣少年并不着恼,视线追随着妇人手中的半卷书简,眸中只闪过一丝怜惜之色。
司马徽礼貌开口:“夫人何故如此?”
妇人嗤笑一声,粗厚的手指点了点猪槽边的滚滚白色,“昨日家中猪仔不幸丢失,听郎君说起司马先生家中的猪仔,与我家走失的那只外观极像,先生莫不是因去年借犁一事,故而有意扣下了我家的猪仔?”
卧槽!好不要脸!
郭瑾觉得,如果坐在司马徽位置的人是自己,那她一定会上去撕烂她的嘴!
——并不敢。
灰衣少年无奈笑笑,脾气仍是该死的温柔:“夫人此言,着实让徽为难。”
妥了,郭瑾瞧着司马徽这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神态,料定他今日是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郭瑾正在脑中思考着,手底下的小奶娃已瞬间躁动起来,嘴中嘟嘟囔囔,不知是用哪里的方言狠狠咬出一句话,大约相当于“莎士比亚没有士”的程度。
眼瞅着二郎嘴炮小达人的属性即将满点,似乎下一秒便要舌战群儒,郭瑾忙箍住他跃跃欲试的小身板,凑到他耳边安抚道:“司马先生素有声望,此事定不希望你我插手。”
毕竟司马徽自古便有“好好先生”的人设,整天秉持着“吃亏是福”的态度。他愿意将错就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证明自己并非偷盗之人,而是他不想因此与人为恶,破坏自己好不容易经营下来的邻里关系。
若是他俩突然冒出来帮他摆平,对方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褐衣妇人继续咄咄逼人:“先生欺我一介女子,竟要反诬我强词夺理?”
灰衣少年淡笑摇头,偏头瞧了瞧自己亲自接生的小猪仔,虽是不舍,却仍不作解释,只摆摆手:“夫人若是如此认为,只管将它带回便是。”
许是胜之不武,褐衣妇人明显还没体会到喜悦滋味,犹犹豫豫起身,见那位灰衣少年端坐如松,眼皮都未曾抬过一下,这才理直气壮抱起猪仔快步离去。
妇人仆一出门,二郎便逃也似地扑到司马徽跟前,摸摸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按先生这般做派,不消几日,家中便要被人洗劫一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