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额发将整个脸笼进阴影，双手狠狠攥住被单, 浑身都不由自主开始颤抖，可即便如此, 他还是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努力压制着咒印, 没有让它有机会发作。
    星见心里暗叹。
    这就是他不敢一见面就将事情说出来的原因。
    佐助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孩子，不论兄长屠族，还是赖以支撑的认知被骤然打破, 对他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他能隐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倒了杯水递过去, “如果你不愿在待在木叶，可以和我去桃源村，火影大人那里我去……”
    “啪！”
    水杯被用力挥开，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热水浇在星见的鞋面上，烫得人猛然一缩。
    “那么你呢？”宇智波佐助满脸嘲讽，“你这么帮我，有什么目的？”
    “让我猜猜。是为了宇智波鼬，劝我不要找他复仇？还是因为我这个宇智波末裔的身份方便你做某些事情，比如分裂木叶，或者挑起忍界纷乱？”
    这、这学得也太快了叭！
    阴谋论不是拿来这么用的，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佐助少年！
    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眸瞪成了杏眼，虽然心里清楚初闻消息佐助肯定会有不安和多疑，但这脑洞未免也太大了吧。
    星见无奈，“你想太多了，不是所有人做事情都抱着目的的。”
    “哼！”换来的是桀骜不屑地冷笑。
    星见：……
    嘿，这欠打的熊孩子，真不知道鸣人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眼看着佐助少年陷入了执拗，听不进去人话，星见深吸气，换了个方式，“呐，我告诉你一个宇智波家的秘密吧。”
    顿了顿，强调道：“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知道。”
    宇智波家的传承随着族人死亡便断了大半，虽然这段时间佐助在藏书室找到不少卷轴书籍，但他也不敢保证，宇智波家的秘密只有那些。
    但刚才把人家怼了，佐助少年又想听又拉不下脸，便冷着脸不看床边容貌昳丽的少年，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星见暗笑，也不逗他，直接说出了宇智波家隐藏最大的秘密，“万花筒写轮眼用多了有副作用，并不是写轮眼进化的终点，在其之上，还有永恒万花筒。”
    佐助瞳孔紧缩，顾不得尴尬，猛然转头一瞬不瞬盯着柳原星见。这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至于进化的方法。”星见垂眸，不由捏紧了拳头，“进化的方法……便是移植血亲的万花筒写轮眼。”
    当年，他就是亲眼看着斑移植了泉奈的眼睛。
    那是开在无尽绝望和痛苦之上的罪恶之眼。
    信息量巨大，佐助神情恍惚，喃喃自语道：“所以……宇智波鼬留着我，就是为了有一天挖出我的眼睛……”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他是把自己的眼睛留给你。”
    清亮的嗓音打破了迷障，佐助抬头，觉得眼前这个人神秘到了极致，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他就这么看着星见，看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开口，嗓音沙哑，“你怎么知道这些？”
    自从发现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佐助就陷入不安，这种不安促使他时时刻刻都在分析别人的行为，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神智有些混乱，脑子却还在一刻不停地运转。
    宇智波鼬不会告诉柳原星见这种事，没有人会把这种残忍血腥的事告诉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佐助无比确信这一点。
    那么，他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呢？
    星见觉得今天叹气有点多，佐助少年真的把宇智波家的敏感演绎到了极致。
    “嘛，我和宇智波家的渊源，要比你想得还要深。”
    顿了顿，直视那双猩红的眼睛，“我把事实摆在你眼前，至于结论，你可以自己去查证，然后回来相互印证，看我说得是否属实。在那之前，你可以当我是你的债主，要记得你欠我人情哦！”
    佐助定定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年。
    柳原星见本就极美，美到让人产生距离感，只要一出现就能牢牢抓住所有人视线，但他笑起来更美，温柔的笑如潺潺流水沁透人心，即使没有那幅容貌，也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手指微蜷，半晌，偏过头，哑着嗓子说道：“随你。”
    总算不抗拒交流了。
    星见笑眯眯地给自己点了个赞，试着将手搭在佐助少年单薄的肩上，手掌底下猛然一震，却没有甩开。
    “呐佐助，我心底里确实希望你和鼬能放下仇恨，毕竟这世界上你们是彼此唯一的血亲。”
    佐助眉头紧攒，几次抬起胳膊，似乎想要打落放在肩膀的手，最终却只是定在原处，用沉默表示抗拒。
    星见的眸子越发柔和，“但我不是当事人，没有经历过就没有资格去说出让你原谅他这样的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了解真相之后再做出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
    “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因为这个就拒绝所有善意呀。鼬没有你想得那么坏，木叶也不全都是坏人，鸣人，小樱，卡卡西……关心你的人有很多，你可以把憎恨化作前行的动力，但不要让憎恨掌控自己啊。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仇恨。”
    佐助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两眼空茫，怔怔发问，似在问对方又似在问自己，“……我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