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商隐约记得,嫌疑人四号貌似本身就从事和航空有关的工作,空少?地勤?看他这德行,总不可能是机长,要不是嫌命太长,谁会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这种人手中。
见云商一直发愣,沈铭臣笑得略显得意:
“怎么,被黑车宰了?”
“跟你有有关系么?真有意思。”云商冷嘲热讽道,脑袋别过去不想看他。
“好啊,那你在这儿站着吧,看到天黑会不会有人来接你。”
尾音瞬间埋没于跑车的发动机声中,沈铭臣开着车慢慢消失于拥挤人潮中。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云商禁不住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想要先就近找间警局,但刚打开,右上角的电量显示转了两圈,屏幕瞬间黯淡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知道,祸不单行。
好在身上还有点现金,先打辆出租车回去再做下一步打算。
出了巷子来到大路上,发现这边在等待打车的人非常多,几乎是抢的,来一辆出租车就一窝蜂般涌上去,云商根本也挤不进去,等了四十分钟,眼见着天越来越黑,雨越来越大,但却依然打不到车。
他将相机护在怀中,打着伞,心情越来越焦躁。
天空中雷声隆隆,由远至近声音越来越响,此时步行街的游客都走得七七八八,因为大雨,摊贩们也纷纷收摊回家。
云商站在雨中,雨水将伞打得东歪西斜,他这过于瘦弱的小身板需要铆足劲才能保证不被风刮走。
终于,一辆出租车在不远处停下,车上下来其他乘客,云商赶紧跑过去,报了个地址,司机想了想,比了个“八”的手势,意思是要八百泰铢。
“他怎么不去抢?”这是云商看到价格后脑袋里冒出的唯一想法。
三十多公里路也就几十块钱,他张口就要四百多块,摆明是看云商是外国人,而且现在天气恶劣,再多等一会儿连出租车都没有了,才敢狮子大开口。
云商摇头,告诉他最多一百泰铢。
司机翻了个白眼,说了句家乡话,车窗一关油门一踩,溅起路边大片水花。
妈的妈的妈的!无数个“妈的”在脑海中绕城一圈,首先自己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意见更没有任何主观上的歧视,但这个旅游景点确实正用实际行动寒了国外游客的心。
电闪雷鸣,大雨再次倾盆而下,就像是突入袭来的海啸,伞都给吹得稀巴烂。
云商躲在一处寺庙的门口,尽力缩着身子将攒了好久钱才买的单反护在怀中,自己不比富二代,坏了可以修可以换新的,这就是现实,人命最轻贱。
雨水斜斜压下来在脸上胡乱地拍,云商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得到暴雨下寺庙口的四面佛雕像,模样狰狞恐怖。
天已经完全大黑,周遭除了暴雨肆虐,再听不到一点人动静。
云商坐在寺庙门口,随着雨水带来的凉意,身体的温度也在一点点下降。
除了冷,还饿,还有点怕。
这么大的雨,走是不可能走回去,手机昨晚也没充上电,现在这边连辆出租车都没有,果真是天要亡他,除了等,似乎没有任何可行办法。
他把身子使劲缩成一团,紧靠在墙壁一角,脑袋已经开始发昏,体力不支再加上天气恶劣,似乎连肚子里的宝宝都感受到妈妈现在所处的困境,伸出小腿踢了踢。
云商明显感受到腹中的胎动。
他眨巴眨巴眼,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单反相机,身体不住地发抖。
甚至于,好像都产生了幻觉。
黑夜中,暴雨噼里啪啦,却忽然穿插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过来,逆光看过去,只能看见一高大身影伫立在自己面前。
云商下意识拿手遮了遮快要把人眼都照瞎的灯光,开始没在意,还以为这是半夜巡逻的。
结果抬起的手忽然被人拉住。
这人生地不熟还暴雨漫天的黑夜,突如其来的被抓住手很容易令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出于本能,云商吓得叫了声,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开面前这人。
倏然间,刺眼的灯光灭掉,寺庙门口的路灯打在来人身上,昏暗地照出了那人的面庞——
被雨水浸湿的头发狼狈地黏在脸颊两侧,被雨水冲刷过后的五官更加深邃艳丽。
钝重的呼吸声于空气中蔓延开。
云商微微怔了怔,半晌,才试探性地问了句:
“尹?尹温纶?”
他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是国外,毕竟还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但却看到了尹温纶的脸。
云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因为此时此刻这个人的出现,不得不说已经变成了很诡异的事情。
但对面的幻觉先生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云商身上,表情是不可多见的愠怒。
尹温纶,似乎很难和“生气”这种状态联系到一起,印象中这个人即使被骂了也能保持良好教养的微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接着微微屈膝一个发力将云商从地上抱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云商一直被抱进车里时还是懵的。
尹温纶打开暖气,将云商身上的湿衣服扯下来,用毛绒毯子裹住他。
虽然是本世纪最不想见到的人一号,但此时厌恶感已然被疑问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