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力推进装置,启动——”跳跃者加速甩开休米的铁狼号,高速滑入拱门,风筝果然被卡在了门外。布雷特脸上毫无焦虑,他气定神闲地站在拱门外观察着风筝的动向,跳跃者在一个位置上齿轮高速挪动,地面飞扬起尘灰,风筝以可见的速率一点一点挪进拱门。
布雷特按住对讲装置:“强力推进装置关闭。哈玛,帮我计算电池电量和剩余马力,是否能够支撑第二次强力推进装置。”
对于剩下的车子而言,通过这个关卡的难度远远高于在车子上载满燃料的跳跃者。休米同样驱动着车子进入机关,然而不管齿轮如何转动,风筝依然纹丝不动,甚至隐隐约约地,车子还有随着风筝摇摆的趋势。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休米不甘地看着布雷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起吧。”休米身后传来周妍的声音。周妍让天龙号紧紧贴在休米的铁狼号的后面,米海尔驱动着自己的铁狼号继续跟进,三台车子的齿轮一同飞速地转动,风筝线也搅动在了一起。
“现在只能这样拼一拼了,只凭一台车子的马力,是很难通过拱门的。”周妍解释说。
休米理解地点点头。
“现在布雷特的后方,两台铁狼号、一台天龙号组成了混合团体队形,以更快速度冲出了拱门关卡,虽然他们的风筝线已经缠绕在了一起,但螺旋气流的带动,让车子的速度并未受到影响。”
布雷特惊讶地转身看向后面,休米正在认真地领跑,周妍在留意着天空中风筝的动向,米海尔被挡在后面看不清表情。果然还是不能小看她啊……布雷特嘴角翘起。
“队长,现在的电力和马力足够支撑跳跃者顺利到达终点,如果需要再次使用强力推进装置,请在终点前的200米启动。”布雷特的耳机中传来哈玛的计算结果。布雷特看向大屏幕中各选手的相对位置示意图,他们的确很厉害,能够想出这种办法,但很可惜,已经太晚了。“强力推进装置,开始倒数计时——”
……
布雷特接过大会主席冈田铁心递过来的奖杯,是一个精巧的风筝雕像,色彩斑斓、小巧玲珑、触手生温。周妍在远处无比羡慕地看着布雷特,上一场,休米得到的冰雕奖杯就已经让她流足口水了,大会到底是拿了多少广告费和赞助费,奖品一次比一次大方!
“好了,各位,不只是我们今天的冠军选手能够获得奖品,今天参赛的所有选手,都可以获得一份礼物,那就是将你们车上的风筝——”冈田铁心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
率先出局的星马豪和何望大叫了起来,周妍十分开心,太棒了,看这风筝上面的纹理,就知道一定也是花了大价钱。
铁心喝完了水,淡定地等着场内选手们恢复安静,继续说:“将你们车上的风筝,剪断线,亲手放飞到空中去。”
“……”世界杯选手们东倒西歪地倒了一片。
什么嘛?周妍抓着手里的风筝不愿放手,就留给大家一个纪念怎么啦?这么精巧的工艺品,为什么要让它们在天空中自生自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呢?工作人员们蜂拥而至,半教学半强制地帮选手们剪断风筝。
十几只风筝壮观地飞向高空,主席台前的媒体区快门声音咔咔作响。
周妍捏着手里仅剩的半根线,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痛与心碎的声音。
吃完晚饭,周妍与队友们告别,自己偷偷溜了出来。据她研究地图,场地外五公里处有一个下坡,按照风向和地形,那里应该是被剪断的风筝漂泊流浪的必经之地。她准备自己去看看,能捡几个是几个。她怀抱着满腔希望来到了那个下坡,看到绿色的草坪绵延不绝,稀稀落落的人正在放风筝,周妍地毯式搜索着地面,却毫无收获。
只好无功而返了,在她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躺在草坪上的熟悉身影。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人后面,拍下他的肩:“米海尔,你来这里踏青啊?”
第71章 墨云久聚时藏月
米海尔转头怔怔地看了周妍一眼, 又默不作声地转回去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周妍径自在米海尔身旁躺下,她察觉出米海尔反常的沉默,她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随意了?”没想到, 却是米海尔先开口。
周妍有些错愕, 随后才回想起,在滕吉私人花园的海滩,去年某个鸟影昏昏的夜晚, 她就是在思考之后,拒绝了米海尔一起躺在沙滩上观看日出的邀请, 而选择了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的。
周妍失笑地摇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记仇。”
米海尔脸上总算是沾染了几分笑意。
周妍转过身:“怎么,你心情不好?”
被说中心事的米海尔紧抿下唇,周妍眼神沉静地望住他,直到看见,米海尔松懈了周身的防备和冷漠。米海尔的眼睛看向天空, 眼神没有焦距,声音隐含局促:“我是不是, 太失败了?”
周妍刷地一声坐了起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米海尔闭口不言,眼神只胶着在天空中虚无的某处,他的神态毫无变化, 对周妍的问句毫无反应,就像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未发生。
周妍的眼神从惊讶渐渐转暖。她只记得, 米海尔对日常中司空见惯的事物都有饱满的好奇心, 十分热爱冒险;她只记得,米海尔会在她备受打击、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刻, 帮她修理车子、开导她重新出发;她只记得,米海尔是那个对动物极有爱心、待人平等有礼、对美学欣赏很有品位的贵公子。她看到了决赛第二场米海尔失败以后表现的若无其事, 在个人赛休米夺冠后还邀请自己一起为休米庆祝,她就真的以为米海尔不畏惧失败,却也轻易将米海尔误解为了已经习惯失败。她刚刚甚至不懂得米海尔的苦恼,还试图让米海尔剖析自我,她到底是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