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带着点猎奇的兴奋在讨论着死者的两人惊呼了一声,开始抱怨起来:“这可糟糕了,我本来准备在火车上睡,都没有订房。”
“我也是!快点去看看还有没有空余的房子吧。”
看着那两人走远,我叹了口气。注意到阿治有些担忧的眼神,我安抚性地向他笑了一下,随后苦恼地说:“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今晚也得留下来了。没办法,先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住房吧?”
随后我就牵着阿治的手往回走,刚好走回到刚刚看见的那个点心铺,点心铺老板的女儿晶子看见我们便挥了挥手,问道:“唉!火车站那边发生了什么吗?怎么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往回走了?”
我眨了眨眼,想起阿治所说的那些话,不知为何对晶子产生了些许亲近之意,我便向她说了刚刚在火车站那边听来的话。
“...这样啊。”晶子变得沉默起来,她垂着眼,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说:“那是个怎样的人呢?”
见晶子实在是很在意的样子,我犹豫了半会儿,将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她听,我说:“听说是一个叫做北村阳太的男人,因为实在是受不了现在的生活了,所以...”
“北村阳太。”晶子喃喃道:“我记得这个名字。上次他还来我家买点心说他的病终于治好了呢,为什么现在会突然...”
看见晶子低着头一副难过得不得了的表情,我心里叹息了一下。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还是那种会因为他人的死亡而悲伤得几乎流泪的孩子。
只是想起阿治对我说的这孩子可能有些特殊能力的事情,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给她听。
我说:“因为人心是有限度的。”
晶子困惑地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望着点心铺柜子上装满水的水杯说道:“就像是水杯一样,一旦内里的水没有及时拿去喝掉或者倒掉,依旧不停往里面加水的话,那么水杯里的水就会立刻溢出来。”
“而人的心远远比水杯要脆弱。身体上的伤还有治愈的可能,但内心的伤痕一旦留下了就很难复原了。当到达某个『极点』的时候,彻底崩溃的心就会杀死肉.体与灵魂。这个时候的人已经与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晶子难过地说道:“想要拯救他人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苦笑着说道:“是啊。毕竟我们都不是神而仅仅只是人而已。”
“你说得对。”晶子抬起头来,像是要哭出来那样笑着。
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的点心铺老板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晶子的头。
看着她那副消沉的模样,我总有种不小心弄哭小孩子的无措和尴尬,我与阿治对视了一眼,阿治用那种带着调侃性质的谴责眼神看着我,像是在说:“你怎么不小心把人家小女孩给弄哭了?”
幸好,还没等我想出什么去安慰她,晶子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她看向我和阿治,问道:“这么说起来的话,你们今晚是没地方去了吗?”
说到这件事我就头疼起来了,我苦恼地说:“是啊,我想要去看一下这附近还有没有房间可以给我们住。”
“没有的,你不用去看了。”晶子肯定地说道:“本身这几天火车站就人多,现在还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就算一个个去问有没有地方能给你们住也一定找不到的。”
“这可怎么办啊?”我苦恼地嘀咕着。难不成真的要和阿治收拾收拾找个比较偏僻的空地过夜?可那也太危险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待一晚。”晶子说道,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贴心地说:“可以在点心铺里帮一下忙来抵住宿费。”
估计是顾着我们的自尊心,晶子并没有像给糖果时一样直接说不用钱,而是转而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没错。”点心铺老板似乎是因为刚刚我们和晶子的对话而对我们放下了戒备,他说:“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两人待在外面也不安全,不介意的话就先去我家那边睡吧。今晚我在店铺这里打地铺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我心下犹豫,阿治却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担忧地望向他,阿治摇了摇头,无声地说道:她们并不是什么坏人。
擅于揣摩人心的阿治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是信的。而且就算阿治不说,我也能够看出来点心铺父女俩并不是什么坏人。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我说道。
“哪里?我还愁着等一下人多起来没人帮忙看铺呢!”点心铺老板笑着说道。
见他们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我也就放下心来,和阿治一起感谢他们。
为了报答点心铺父女俩,我让阿治待到一边坐着,自己拿起一旁的扫把和拖把开始干活。
点心铺老板时不时和我聊几句,他看见我干活的样子,说:“幸子你看起来可真熟练,打扫得也很干净。”
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说:“大概是因为我有过做佣人的经历吧?”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还要离开这里,我真想聘请你来干活。你一看就是努力又卖力的人,聘请你那可真是赚到了。”点心铺老板打趣道。
晶子的全名是与谢野晶子,点心铺老板是她的爸爸。虽然看上去并不张扬,但他们家实际上也相当富裕。能在人潮涌动还充满各种不怀好意之人的火车站旁的街上经营老字号点心铺的人也不会是什么贫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