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院是光回过头就看到他注视着地面思考着什么的样子,疑惑问道。黑发付丧神回过神, 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开口,“不,我只是觉得……最近来袭击的妖怪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被药研藤四郎一经提出,花开院是光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最近的攻击频率,的确是太高了。
“还有一大批被拦在了外面,数量太多才一不小心把这个家伙漏了进来。”花开院是光低声道,目光随着阴阳师们搬动妖怪尸体的动作一路移到门口,“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里屋的茶室里,茶香杳杳,惊鹿敲击在青石上的“吧嗒”伴着潺潺的水声从窗子外流淌进来。另一面的纸门上映出熙熙攘攘的人影,阴阳师们的脚步声和低喝透过门缝递出几折兵荒马乱的背景。
樱姬公主放下了手里捧着的茶杯,小巧的眼睑低垂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又来了吗,妖怪们。”
坐在她对面的人没有说话,银色长发的小萝莉侧过头。越过靠庭院的木质窗框,能够看到院子里那枝伸出枝头的樱花树枝。几片淡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她安静地凝望着那根花枝。
“七朵了……”
朱雀大道。
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团堆积,似乎永远处于大雨即将倾盆但又一直落不下来的境地。
衣衫褴褛的平民们脸上是早已麻木的神情,被风卷下来的落叶堆满街角,从长街这头到那头,一如既往的荒凉。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伏见抱着臂靠在巷子口,冷冷注视着斜对面那家篱笆院墙的人家。几缕黯淡的天光落在他脚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头顶上那片乌云缓缓移开了。他默不作声地瞟了一眼脚下的影子,抬头再次紧盯向那家人家的大门。
时间到了。
像是约好了一般,那户人家的大门在眼前“吱呀”一声被推开。背着老婆婆的男人神情悲切地和扶着门槛的女主人说了道别的话,然后就在背上老人的催促下扭过头,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城门方向走。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八十一……”
果然,在走出了九十九歩之后,恰好可以看到城门的距离,男人再也承受不了一般整个人跪倒在地,崩溃地大哭起来。
“啧。”
伏见烦躁地踢飞了脚下的石子。
“果然,你也发现了啊。”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伏见露出了“又一个大麻烦”的表情,盯着前方没有看他。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你不也在这里吗?”奴良组的总大将蹲在另外一侧的矮墙上,手里还随意转着一只烟管。
“所以,观察到现在,也该确定了吧……”他微微侧过头,金色碎发下隐隐约约露出的眼瞳一瞬间深邃异常,“……我们所处的空间,是个无限死循环这个事实。”
湿冷的风掀过地面,卷起几片掉落的柿子树叶,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
沉默半晌。
“喂。”伏见猿比古忽然开口,他依然没有看身边的人,视线紧随着不远处街面上的男人,看着他在老人的安慰和催促下最终还是咬起牙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城门。
“你也看得到吧,那个东西。”
“是啊,简直吓人呢。”
奴良滑瓢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抄起手,姿态是完全与之相反的漫不经心,“我们周围的异变都是由它引起的吧。”
今天掉落的樱花明天早上会重新回到枝头,已经上演过的场景隔一段时间又再次重复,交错的季节,混乱的时代,乱七八糟的空间……像是在历史长河中随便截取了一段然后东拼西凑地把时间空间强行扭合到一起,他们这些身负灵力的人对周围的影响是真实的,然而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东西都在重复。从每天都会刷新的花草到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来的平民,似乎对于灵能力者来说影响是最小的,然而实质上恰恰相反。
也许他们现在见到的所有画面都是历史上曾经真实存在的,但是没有没有灵力的凡人们还在原位,恰恰是他们这些拥有力量的强大存在被困死在了这个空间里。
然而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只有寥寥几个人有所察觉。
“怎么说都感觉有点倒霉呢,我们。”滑头鬼伸了个懒腰,从墙上跳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有什么打算也不用告诉你吧?”
“别这样啊,我们好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奴良滑瓢懒洋洋地往墙壁上一靠,感兴趣地盯着对面的人,“我说,不如你先听一下我的计划如何?”
伏见猿比古终于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大妖怪挑起了唇,淡金色的眼底似乎有一抹火光一闪而过,“今天晚上,去那个地方走一趟吧,干掉明智光秀。”
本能寺的天空一直都是被燎天大火映红的长夜。
重重火光在围墙上投下兵荒马乱的影子,包围住本能寺的兵士大呼小叫着“抓住织田信长!”、“不要让他跑了!”这样的话。喊杀声和兵器相击声交织成永不停息的战场,错乱的人影中时不时地就有人倒下,血的腥味弥漫了整片战场。
穿着铠甲的男人紧握着刀站在战场前方,周围保护着他的士兵们,杵在地上的□□抢尖折射出锋利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