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那些小心思 作者:耳元
这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秋衡在淑景宫饮了一杯茶、吃了两块酸枣糕。如贵人重新躺好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梓玉正好和他一道出去。帝后二人分别坐肩舆和轿撵来的。梓玉平日和小皇帝没有特别讲究规矩,她也不怕他,所以率先坐上自己的肩舆,这才发现皇帝居然还立在那儿,正跟送驾的良辰不知嘀嘀咕咕说什么。
看着那人的背影,再看着面对自己的那张笑脸,梓玉没好气地道:“锦澜,咱们走。”
她的声音颇大,良辰连忙俯身送驾。秋衡一回头,正好瞧见梓玉耍小性子的拧巴模样,不禁抿唇笑了。
目送梓玉一行离开,他嘴角又拉下来,自有一股皇帝的威严与肃穆在。
“你今日做的说的都很多余,也惹朕厌恶,不如安安分分,在宫里还能有一条活路。”
这话威胁的意味极重,偏偏良辰倔强应道:“那陛下尽可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梗着脖子和他吵架的模样,愈发像梓玉!
秋衡真是要被这人气死,“你以为朕不敢?”
“陛下是天子,有什么不敢?嫔妾不过一介弱质女流,眼见贵人她思君心切,才做了这些又说了这些,难道这也有错?”良辰在其他人眼里都是温柔的小女子,唯独在这人跟前浑身带刺,和梓玉如出一辙。
秋衡拂袖:“伶牙俐齿,着实讨厌!”
“那陛下可以不听啊!”那人一脸的不怕死,“嫔妾不过是体会如贵人的心,所以才……”
她顿了顿,小声嘟囔道:“难道仰慕陛下也不行?这是什么道理!”言罢,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看向对面那人,几欲哭了,还拼命忍着。
……被当众表白了!
秋衡退后几步,咬牙切齿道:“记着你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许在皇后和朕面前胡言乱语,也不许再三番两次地烦朕!若被朕捉到错处,小心你的脑袋!”他真想现在就寻个错处就将这人叉出去,偏偏她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丁点道理,气得他只能拂袖离开。
良辰摸了摸后颈,勾起唇畔,邪魅一笑。
送走皇帝,她去了趟如贵人那儿。如贵人看她的目光已经除去戒备,温和许多:“今日多谢妹妹相助。”
良辰摇头:“姐姐,你我同仇敌忾,说这些做什么!”
如贵人想着皇帝的模样,心中又涌起许多的不舍与眷恋,她真是恨透了皇后,于是主动问:“那咱们何时……”
良辰垂眸,笑道:“快了,等时机成熟,咱们可一击即中!”
如贵人抚着小腹,暗想,若有个真正的孩子,那该多好……
等室内别无他人的时候,她将先前皇帝用过的青花压手杯攥在手上,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摩挲。那儿很凉,却是被那张好看的薄唇碰过的。她将杯子凑到自己唇畔,轻轻落了个吻,久久不舍得离开。
那一年初遇此人,到如今,一切就像是自己的一场戏。从开头到结尾,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良辰其人
皇帝探望过如贵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稍片刻,各宫的赏赐如流水般到了淑景宫。
良辰见了这一幕,也不吃味,只笑着转身回自己殿里,吩咐道:“流霞,你将我每日敷面的东西备好,其余人通通退下吧。”——她周围塞满了皇后的眼线,想做些什么都不方便,真是讨厌。
梓玉回宫之后,将王守福唤到跟前。她之前命王守福去查良辰的底细,后来因为种种事就耽搁忘了。今日见到本人,梓玉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讨厌的家伙,她非要弄清楚这人的底。
等王守福讲完,梓玉诧异道:“她和娴妃还有牵连?”
“是啊!”王守福点头,“这人十三岁进宫,至今在宫里四五年了。不过呢,她运气不大好,一进宫就撞见当时来找太后和陛下的张家小姐——哦,就是后来的娴妃,现在冷宫的张贵人。张贵人见那人太过漂亮,担心她会狐媚勾搭皇帝,所以特地讨了太后的赏赐,故意将她发落去净房洗便盆,永不准她再露脸。谁料到后来娴妃会被打入冷宫,而这位偶然一次路过御花园,就被眼尖的太后给挖了出来!”王守福话里无限唏嘘,世事真是无常啊!
“她是什么时候和太后扯上关系的?”梓玉印象里实在没有这回事。
王守福道:“娘娘,您当时随皇上南下了。”
——娴妃被打入冷宫,她和皇帝南下,这人恰好在太后跟前露脸,时间上真是巧得天衣无缝!
微一沉吟,梓玉疑惑道:“那怎么原来没人觉得她与本宫像,偏偏落太后眼里了?”
“娘娘您天颜难见,底下见过娘娘的本来就少,再见过这一位的就更少了!宫里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她被发落去那一处,谁愿意搭理一个满身熏臭又招主子嫌弃的人呐?她自己也整日躲在净房,只与一个姑姑作伴。”王守福啧啧摇头,“而且,娴妃打发她一事有些年头了,根本没人会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放心上……”
话虽如此,这一切还是太过凑巧了些。梓玉让王守福将原先同良辰作伴的姑姑带过来问话。
王守福满脸懊恼:“娘娘,那位姑姑去年底得了肺痨,今年上半年死了!”
死了?
梓玉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忙用帕子捂住唇,掩去自己的惊讶。
这愈发不对劲了!
她怎么觉得这人跟幽灵似的,凭空冒出来,让人慎得慌!
梓玉越想越不妥当,忙让王守福派人去问问良辰身边的眼线,看看她平日到底在忙什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如实说,良美人最爱敷脸,此外,她平日要么去两仪殿找皇帝,要么去如贵人那儿串门,还有就是去御花园散心,其他的没什么特别。
敷脸?想到她那一张脸,再摸摸自己的,梓玉越发慎得慌……这人还真是重视那张脸!
比起那张脸,梓玉更觉得她的行为说不通。以今日之事为例,良辰帮如贵人去请皇帝,还说了一大堆“酸枣糕”之类的话打圆场。这人肯定明白自己这样做,只会令梓玉对她心存芥蒂,偏偏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依旧我行我素,让人捉摸不透。
不合情理啊……难道,她天生一副爱帮人的热心肠?还是说,想要攀附怀了身子的如贵人,找个靠山?
梓玉很好奇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拧了拧眉心,只觉得心烦,再想到先前小皇帝与她立在一起嘀嘀咕咕鬼鬼祟祟的模样,梓玉心中更加不高兴了。
她哼哼地想,如果小皇帝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她就不理他了!还真当她好心为他做嫁衣?
正这么想着,曹操到了,梓玉赌气没动,只趴在窗口远远看着。
小太监们掀开轿帘,一道挺拔的身影探身下来。他今日着一袭尊贵的明黄,衬得脖子里缠着的那道白色愈发明显,里头隐隐约约渗出一丝鲜红,也不知皇帝什么时候气得又扯动了伤口……梓玉啐了句“活该”。
察觉到梓玉的目光,秋衡定住身形,冲她浅浅一笑。真是眉目如画,丰神俊朗。旋即他又阔步而来,贴身的衣袍上下翻飞,像是鸟儿温柔的羽翼,又似湖心一波又一波的浪花,轻轻柔柔地拍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