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骨头开口道:不是因为没脑子,只是在这个局中,谁都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兜兜转转说来,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只能活一个。可却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都是有自己的原因,可谁会去理解这些。凯莉说完,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面上终于恢复了调皮又明媚的笑容,老骨头,赌一把。
老骨头幽蓝色的眼睛一眨:赌什么?
结局吧。不用想得太远,初赛的结局,你觉得是怎么样的?凯莉问。
老骨头沉默了很久。直到凯莉终于忍不住,大力锤了它一下,老骨头才悠悠道:还没发生的,即使预料到,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毕竟结局又改不了。
你真是无趣。凯莉不满地哼了一声,骑上星月刃飞似离开。
夜幕沉沉,月悬中天。料峭微风拂过山下密林,惹起绿色的排浪一波又一波,终究还是在太阳升起前回归了平静。
我仍旧孤零零伫立在山丘顶端,期望着能有一天,身边的树能重新长起来。即使它们从未理会我。
第6章 NO.06
金疲惫地瘫倒在草地上,仰头看见蔚蓝天空,良久才极其深沉而无奈地长吁一口,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这样反常是为何,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格瑞,格瑞!金欢快地蹦跃而来,直直扑向路过的少年。只见少年面色一敛,脸上现出紧张无措的神情。不过转瞬间,就被掩饰得很好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这个大赛的人都很擅长演戏。
格瑞仍旧是那副寡淡的面容,一分色彩也不曾多:别这样,金。说完,便伸手拒绝了金的热情拥抱。他将手一抬,肩上的绿色大刀便被收进手环中。
我想,对于格瑞这样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而言,将武器收起,已经是对金极大程度的信任了。可惜金这般脑袋缺根筋的家伙,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层次,神情失落。
不过,根据鬼狐与格瑞前几天的对话,便能分析出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开始饶有兴味地观察起二人的交流,希望能从细微处观察些端倪来。
金略受打击,不情愿地挪开了手,眼神似有似无朝我的方向瞟过来一眼。
我早已习惯了人们若有若无的目光。只因我自己是一棵树,所以便能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几乎所有看向我的目光,都不是因为这棵树有什么瞩目之处。反而树上有个鸟巢这件事情,才是吸引目光的主要因素。
金的视线并未马上移开,开始在树杈上盘旋流连。我注意到他神色一黯,心中突然好奇,便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几只鸟雀已在我身上扎好了巢,准备过上安稳日子。它们唧唧的叫声极其细碎,我先前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有些幻听。现在看来倒是确有其声。
金,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格瑞见他久不作声,轻轻道。
金突然迈上前一步,叫住格瑞,开口却支吾起来:格瑞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树上掏鸟蛋吗?那时候,你对爬树还没什么经验,好不容易上去了,又失手把蛋掉在地上憋了大半天,金才说完这些断断续续的句子,语声中带些局促的呼吸声,似乎方才把心事吐出。
金,我已经会爬树了,也不想再掏什么鸟蛋。格瑞沉默一会,才缓声道。我身上的鸟儿兴许实在受不了这危险的话题,惊叫一声,齐齐向远处飞去了。
金晃了晃脑袋,认真道:格瑞,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说完这话,又怕他不懂似的,加上一句: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不是长相,也不是性格毕竟从前,格瑞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是什么地方变了
格瑞闻言,面上不定的阴沉掠过,眉梢一跳:你以前,也从不说这么酸的话。
两人间转而陷入一场似乎约好了的沉默。不知何故,我从旁边看上去也不觉得尴尬,格瑞淡漠地看着金,没有表现得热切一分;金倔强地盯着树上空荡荡的鸟巢,其中显然已经空无一物。
没有了鸟儿的空巢,不过是一堆枯草,颓废在树梢上,迎风摇曳。
金突然笑了:一定是今天太累,才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格瑞,你千万别介意,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话还没说完,他唇边微笑忽的一顿。
只见格瑞好笑地撇了撇嘴,走上前去,将金一把抱住。金的笑容蓦地凝固,双手在空中停滞许久,才别扭地拍上格瑞的背:我知道了。
格瑞松开手,后退一步:知道就好。那就从今天开始加油,闯进前一百,到时候才有说明白的机会。说完点了点头,又退开几步,背过身,踏着斜阳离去。
聊的挺欢呀,还抱上了呢~凯莉娇声唤着,一溜烟从我的枝干上滑落至地,平平稳稳。
话音未落,又见她身边老骨头目中诡异光芒一闪:凯莉小姐,你刚才爬树干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我身上,真叫人消受不了还没说完,就被凯莉捂住了嘴。
其实早在金拦住格瑞之前,我就察觉到一股重量爬上了自己的脊背。本以为是松鼠或其他什么动物,却不想是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