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荷记得两年前表叔曾联系过她,邀请她回宜城参加表兄孙陆的婚宴。
当时荆荷刚和高明彦分手没多久,又因为主动辞职没了工作。
那一阵荆荷整个人都有些心力交瘁,所以并没有出席婚宴,只是给表叔发了个随礼红包聊表歉意。
她记得之后表叔有给她返过婚礼当时的照片。
那时照片上的孙陆都还只能坐轮椅,明明是新郎官,脸色却并不怎么高兴。
倒是旁边的新娘子,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和孙陆形成了鲜明对比。
听到荆荷说出“表嫂”二字时,孙陆脸上有着明显的僵硬。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轻轻滑动,好半晌才抬起手,一颤一抖地伸向荆荷,似急切地想要摸索着什么。
知道他看不见,荆荷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扶着他的胳膊以防他摔倒。
“鹿鹿哥哥?”
荆荷这声轻唤激起孙陆心中诸多情绪。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大掌颤抖着反将荆荷的小手包裹住,紧抿的菱唇好半晌才泄出一声感叹。
“小荷包,鹿鹿哥哥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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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荷跟着护士一同将孙陆送回了病房。
看出他有一大堆话想说,她拉上了床位旁的隔帘,搬来陪护椅坐到床头,打算听他娓娓道来。
八年前,荆荷家遭遇巨变后不久,孙陆便出了车祸。
当时孙陆正值大学毕业的紧要关头,突然遭此横祸,对孙陆一家都是沉重的打击。
虽然孙陆积极面对治疗与术后康复,但随着时间推移,一年又一年过去,他的双腿却迟迟没有一丝起色。
着急的孙爸孙妈开始担忧儿子的将来。
只要老两口还有口气在,自然愿意尽最大的心力去照顾儿子。
可等他们百年之后呢?
孙爸孙妈便开始忙着给儿子物色对象。
因为给孙陆治腿花了不少积蓄,孙家手头上并不宽裕,再加上儿子身患残疾,要找对象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哪怕孙陆外貌出众,可人家一听是个瘫子,立马打了退堂鼓。
这不就是守活寡么?ℛοⓊщêńщⓊ.dê(rouwenwu.de)
哪个姑娘愿意把大好青春甚至后半生都浪费在一个残废身上?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倒贴也不一定有人要。
给孙陆找媳妇的事一直都不顺利,直到某天,一个名叫叶秋晨的女人出现在了孙家人的视野中。
叶秋晨年轻漂亮,人美心善,在一家房产中介上班。
孙爸孙妈打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将孙陆的照片以及真实情况告知以后,女方不但不嫌弃,甚至表示对孙陆颇有好感,想要继续发展。
这下可把孙爸孙妈给乐坏了,当晚就把想要撮合两人的好消息告知了孙陆。
谁知孙陆非但不同意,还发起了脾气,并不接受父母的安排。
孙爸孙妈以为孙陆是因为自卑才不肯接受那么好的姑娘,给他做了非常多的思想工作。
可孙陆说什么都不听,惹得老两口直接扣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在他头上。
自腿不能动后,孙陆就像变了一个人,脾气阴晴不定。
因为这找对象的事,一家人关系闹得特别僵,还把孙爸的高血压给气发作了,住进了医院。
孙妈妈医院家里两头跑,既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可谓心力交瘁。
孙陆瞧见母亲憔悴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累赘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多大的负担。
他看了看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终是放下了执念。
这样的他是给不了心爱的女孩幸福的,不如遂了父母的愿,做一回孝子吧。
为了让父亲舒心,孙陆答应了家里的安排,尝试和叶秋晨交往。
三个月后,孙家定下了孙陆与叶秋晨的婚期。
喜事当头,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
“你说只剩我一个亲人是怎么回事?”
荆荷的发问打断了孙陆的回忆,他抬起头,绷紧了唇线,好半晌才说出事实:“我爸妈在我婚后不久就相继离世了。”
“那表嫂呢?”
荆荷急忙追问,却见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回道:“那个女人就是害死我爸妈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