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去的时候,看到卢广义在路边招手,便让她上了车。
卢广义一上车就吃了一惊:“哥!你刚从前线回来吗?都负伤了!”
“大惊小怪。”
“不,这照顾精神病人不容易吧,连咱们的格斗冠军都受伤了!”她摇头叹息,“哥你今年流年不利,不如去山上的寺庙里上上香求个平安符!”
“还有句人话吗?”我干脆将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卢广义不知想什么,忽而又一声叹息,声音有点低:“哥你现在交个友散散心挺好的。我妹有个学弟,长得很帅,哥你要不要……”
“滚!”
“别这样啊,什么年代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卧槽,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队长就没大没小了?”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她还低声嘟囔了句什么见个面而已……
我说:“广义,你得帮我个忙,哥请你吃饭。”
她眼珠子一转,“哥,吃饭就算了,请我吃个甜筒吧。”
“我要看月华孤儿院的档案。”
“我想想办法,不过,你可能要失望。”
“有多少看多少。”
“项哥,我能不能问问你……”她还是有些啰嗦,“你为什么不愿意签名当继承人啊?那是多大一座金山,你这样视钱财如粪土显得我们很俗气呀!”
“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不过,”她真的是不吐不快,“这爷爷也太专横了,把孙子逼到这个地步!可惜没有证据,举报的事绝对是他干的。项哥你一定要回来,气死他!”
我不发表意见,毕竟气死自己的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事。
“竟然让我们刑警去抓你,连谭队都拒绝不了,太霸道了!”
“你少多管闲事。要不要我带你去飙车?”
“不,不用了谢谢!”卢广义迅速将自己卷成个圆地从车上滚了下去,并且往后再也不敢提这个问题。
我将靠背放低,抬起脚搭到方向盘上,半躺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这抽的哪里是烟,是满脑子的迷雾啊!
“为什么要喊凌云木为暴君呢?”
凌云木的日记中,所体现出来的两个疑似亚人格特征,一个用飘逸瘦金体书写的简称为人格A,用狂草书写的简称为人格B。
无论是A还是B,都曾将凌云木称为暴君,凌云木对此不作回应。
凌云木再怎么残暴,能有B那么残暴吗?B骂过粗话,满口打打杀杀。这样的B为什么要骂凌云木为暴君?
是因为二者都受到了凌云木的……压制?制约?
这或许是身为主人格的凌云木,最擅长的不是吗?
如果次人格有想要占据主意识,或者取代主人格的念头,凌云木就狠狠将他们压制,方能称之为暴君!
至于他用什么办法压制,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忽然觉得,凌云木这个人真的挺有意思!
“渊儿在吗?渊儿你在吗?”
“在,妈,我在呢。”又到母亲的查岗时间,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即使她看不到。
“在哪里呀?”
“没任务没社交没出外勤,在家看电视呢。”
“真的吗?你在家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在外面的家呢,妈,你忘了吗?”一成不变的问答,这是我母亲的强迫症。
“哦!……你记得不要出门,七点钟不要出门!”
“知道了妈,七点不出门!”
我挂断电话,依旧躺在驾驶座上,傍晚的余晖穿过挡风玻璃铺洒在我身上,与冷气中和,有种懒洋洋的暖和感。
晚上,跟昔日的队友们吃了顿火锅,卢广义拼命介绍她手机里的帅学弟,我差点将她手机扔锅里煮了,从此这妞再不敢拿我开玩笑。
后来他们都加班出任务去了,独留我一个在酒吧里买醉。
不过这酒不醉人,人也不自醉,烟倒是无节制地抽。直到凌晨两点,方跌跌撞撞地爬上车里,直接躺到天亮。
一阵电话铃声将我吵醒,花了好几秒才看清楚眼前景象,我什么时候跑宾馆来了?想起那件因作风问题被举报的事,差点引发PTSD。
接通电话,是昔日下属郝爱国打来的:“哥,不是说要旁观沙盘治疗吗?怎么不见人影?”
“什么治疗?”
“昨夜骚扰了我一夜,今早就忘了?”
“什么?”我发现记忆断片了,这什么沙盘治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郝爱国显得很崩溃,说我昨夜骚扰他一夜说得有理有据居然转身就忘了。
不管如何,我赶紧驱车去荛山精神病院,尽管昨天刚被人从那里撵出来。
第11章 沙盘疗法
魏医生给病人做康复治疗的时候,向来不允许家属旁观。而据说昨夜凌晨他接到电话,警方以现在凌云木已趋于稳定为由,强烈要求旁观治疗过程。警方再三要求,魏医生终于还是妥协了,但幕后指使居然是我!所以,今早他看到我脸一直拉得很长。
旁观心理治疗过程?是我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就像被人活生生按了个罪名,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昨夜的骚操作。警方代表也就是郝爱国肯定了魏承澜的话,说昨夜我是先打电话跟郝爱国商量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