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不是真正在一起吗?”
“我不确定。”
聂诚垂下眼睑,艰难地说:“你误会了,我的想法与英子的事无关。我妈临去世前,我在她面前发过誓,绝不当警察,我违背了誓言,在她将死的时候骗了她。我很愧疚,我觉得对不起她。在我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向来对我生活中的困难甘之如饴,那是我应得的。但是英子的事,只是让我深切地觉得,我让身边的人处于危险中。我不想你有危险。”
姜准愣了半晌,说:“你不要把这些事混为一谈,你的想法有点乱。我以为你是信奉科学的……我的危险来自于我的职业,不来自你。我不希望你背负这些。”他想了想,肯定道,“你的想法有点乱。”
聂诚重新坐下,拇指抵着太阳穴,“我知道,我一直没有想通,也许我这辈子都想不通。这不是科学不科学的问题,我看着我的父亲、母亲、妹妹接连死去,我真的觉得自己无法再和任何人建立这种亲密关系,但……我说不清,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成为你的伴侣。”
姜准的脸沉了下来,他深呼吸两次,让自己放松,在聂诚面前单膝蹲下,握着他的手,说:“有些事不是不清楚,是还没有决断,我……我不能接受似是而非的事情,它会一直困扰我。但是我觉得你不像你说的从英子的事走出来,而是像一种更严重的PTSD,你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再等等。”
姜准强忍住心里的难过和愤怒,慢慢收回手。
第49章 咨询
聂诚紧紧拉住他,“你别急,听我说。传统观念也好、英子的事也好,我不能确定我受这些事情影响有多少,也许像你说的我需要时间来冲破这些桎梏,但是我清楚我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绝不会和其她女人结婚,更不会爱上别人,我刚才说无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但是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他的声音里出现了少见的焦急和哽咽。
姜准硬起心,打算站起身。
聂诚解开自己的衣扣,刻意压低的声音里翻滚着情绪,“我并不是为了拒绝你,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上我。我虽然觉得有些羞耻,但如果是你,可以,我很愿意。你是我最爱慕的、最信任的人。你能明白吗?”
原本打算先离开他冷静一下的姜准为他的姿态不忍,那一点点刺痛从心尖蔓延开去,他给他重新系好扣子,重新握紧他的手,保持着半蹲地姿势,抱住双肘支在膝盖上的聂诚。
他的情绪随着聂诚急促的呼吸起伏,身体微微发烫,但是情绪解决不了问题,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放缓态度。
于是他亲吻聂诚的手背,面对面地温柔地说:“我不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伴侣,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会有困难?或者告诉我你希望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聂诚知道姜准为了坚持这份感情早早和家里闹翻了,甘愿被情绪裹挟,又用理智一直在坚持,如果直言自己想要的生活状态似乎是对他提要求,他有点难以启齿,但现在不是讲礼貌的时候。
“我们像现在这样生活在一起,像伴侣一样生活在一起,但不属于彼此。”聂诚平静而准确地说。
姜准愕然地盯着他,被他的最后一句刺得心口发疼。
他突然觉得其实聂诚对这段感情是不深信的,他以为自己的“不明白”会让聂诚更加焦急,在思考如何传到情感时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然而正相反,没有看明白对方想法的或许是他。
他发现聂诚的想法可能有点乱,但思路始终很清晰,他理不出他想要这样生活的原因,但他知道他想要什么生活。
不属于彼此……姜准反复咀嚼着这一句。
“我懂了。”他松开聂诚,站起身,退后一步,“你不惜违背誓言也要当警察,你爱这项工作胜过生活中大部分事情,你从心里不想违背纪律,你觉得我说的伴侣等同于结婚,而你只想谈恋爱。在你看来只要不承认这层关系,就一切安好,是这样吗?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爱?这很丢人吗?”
聂诚哑然,茫然地仰头看着他,心惊地觉得姜准前半部分的原因好像分析对了,他似乎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后半部分的结论从未思考过,这些话很陌生。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交流。
在他思考自己心境的功夫,姜准已经换好衣服。
“你要走?”聂诚的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怒气,大步走到门口,挡住防盗门,看到他手中没拿行李,才稍稍平静下来,站在他们不久前亲吻的地方,怅然道,“我以为,我们今天一定能给这个问题一个答案。”
“我需要冷静一下,想一想,不会太久。”
“好。”
姜准开车出了小区,沿着门口这条路绕了两圈也没想好去哪。他不想回家,太冷清,他想找人聊一聊这件事,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把认识的人在脑中过一遍,奔向文胜律师事务所。
他次次不打招呼,没想到这回扑了个空,沈承文今天开庭,不在所里。他转身走了,没一会儿沈承文的电话来了,“你去所里找我了?我上午有个开庭,然后直接回家了,到我家来吧。”
沈承文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在阳台上能俯瞰市内风光,他买的顶楼,还附带一层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