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庆这段话磕磕绊绊说得并不容易,但是他倒叙的内容和正叙时说得差不多。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死者吗?”聂诚问。
冯永庆眼皮一跳,说:“不认识。”
“嗯,帮我叫一下徐建军。”
冯永庆应了声“好的”匆匆走了,聂诚在冯永庆这页写下“不认识死者”,又在上面画了个圈。
第14章 认识
徐建军有了些年纪,经过了些事情,稳稳地把椅子拉开些在聂诚对面坐下。
“先把烟掐了。”聂诚说。
徐建军走到水池旁,把烟头碾在水里,嗤一声灭了,又坐回来。
聂诚之前看过所有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了解到徐建军52岁,外省人,但和死者不是老乡,比冯永庆的老家远得多。
“平时做什么营生?”聂诚问。
“啥都干,给人拉过货,送过水,现在年纪大了,在市里一个银行当保安。”徐建军说。
“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结了,老婆孩子都在老家。”
“说说今天的事,从哪来到哪去,怎么找到这家旅馆。”
“今年过年我值班,初八才回老家,昨天正月十四有个老乡要往隔壁省运货,我让他帮忙捎我一段。每年都是这样,我等他往这边跑货时跟车,在这住一晚,然后明天走一个来小时到长途客运站坐车回市里,省下一张火车票。”
聂诚微微惊讶:“也就是说,你提前订了旅馆?”
“用不着提前订,每年冬天旅馆都没什么人。”
“你是第几次住在这?”
“嗯……有四五次了吧。”
聂诚在本子上记了几笔,问:“今天几点到的,晚上都做了什么?”
“四点左右到的,到了之后就是歇着,看电视,下楼抽了根烟,死的那个甄、甄什么来着……”
“甄思哲。”
“对,他在楼下看报纸。我本来坐在壁炉旁边的单人沙发那,你看到那个壁炉了吧,就现在你同事现在坐的位置。后来甄那个家伙下来了,他嫌我在他旁边抽烟,非让我把烟灭了,我不理他,他就找那个小前台麻烦,我一看就躲他远了,然后还看见你们来了。那会儿是5点吧,反正是个整点,我听见报时了。再然后,就是你同事跟那家伙干起来了。”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但是甄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你同事就火了。”
“说的什么?”
“没听见,好像就几个字。你当时不也在了嘛。”
聂诚沉默,他确实在,但当时他已经走上楼梯,离姜准和甄思哲有一段距离,而且背对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说,你这同事脾气也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话这么刺激他。你说他俩之前不会认识吧?”徐建军思索道。
“你几点回的房间?”聂诚打断他的思路,也不准备顺着他的想法往下问。
“抽完那根烟就回去了。”
“你回去时甄思哲还坐在那吗?”
“在,一边抖腿一边看杂志,还总往前台看,像是在等人。”徐建军推测道。
“回房间后你做了什么?”
“上去之后看手机,然后觉着饿了,我从家里带了饭菜,5点50左右又下楼一趟热的饭。”徐建军下巴一抬,指指聂诚身后的一排餐边柜,微波炉就放在这上面。
“我先拧了个两分钟,拿出来不热,又拧了个三分钟,等的功夫里还向前台小哥买了包烟,你一会儿可以问他。”徐建军说。
“几点上的楼?”
“热完就上去了,我在房里吃的,边看电视边吃,然后没再下楼,一直在房间看电视,直到听到外面有人叫。”
“你离开房间时关电视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还以为着火了,赶紧跑出去了。后来知道是有人死了,我这才回去关的电视,又拿了件外套,跟他家一起下楼。”
“你又回去了一趟?”
“对,走廊里冷啊,你和同事在204看情况时,我和那个冯都回去拿了一趟外套。”徐建军理所当然地说。
聂诚不动声色地做了标记,又在冯永庆那页添上一笔。
“和死者认识吗?”
徐建军笑道:“警官,我到现在连他名字都叫不上来,你觉得我们认识吗?”
“认识就说认识,不认识就说不认识,你这是问我呢?”聂诚沉下脸说。
“不认识,不认识。”
“去把潘虹月叫来。”
徐建军站起身,站到一半突然顿住,重新坐了回来,犹豫道:“警官,我有件事想反映一下。”
“你说。”
徐建军皱着眉,盯着眼前的桌面,眨了好几次眼,吸了口气似地道:“那个胡,我越看越眼熟。”
“胡雯?”
“对。”
“你之前见过她?”
“没有,肯定没有,但是就是觉得眼熟,也许很早以前在哪见过。”徐建军歪着头说。
聂诚正要开口让他回去再想想,餐厅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然后啪一下彻底熄灭。与此同时,大厅传来几声慌乱的惊呼,空调鼓噪的声音也消失了,室内陷入了黑暗,窗外的积雪反射的天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都别动,别慌。”姜准的冷静的声音从大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