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聂诚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是。案发两天后,也就是12月4日,那天气温回升,河面开化,浮上来一具女尸,就是穿着红色大衣那位。”
聂诚脑中轰的一声,这是他之前从未知晓的消息——现场可能出现女尸。
“聂诚,我很早就拿到这份证据了,但是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把你当成嫌疑人,我的同事们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你这两天没见到张杰明吧,我特意把他踢出这个案子,支到外地了。”
姜准不徐不疾地说完,一错不错地盯着聂诚的眼睛。
“我知道你有在河边跑步的习惯,也不觉得你有预谋,但是你必须如实交待当晚发生了什么。那两个人虽然在你之后,但是你不可能没有注意。那段路我去反反复复跑了很多次,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跑了17分钟?”
第9章 面具
聂诚清晰地感受到姜准不是同事、不是恋人,而是作为立过个人三等功,获过市局嘉奖的刑警的气场。
他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但他的一席话让他极度怀疑自己不光是卷入案件中,而是直接参与了杀人。
如果现场出现女性,当另一个男性要去欺辱她、杀害她的时候,如果过去的记忆与两年前重叠,让他将这位女性当成了郭英,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反应过激,将压在心底的恨意映射到施暴人身上。
聂诚脸色惨白,选择实话实话:“我不记得。”
姜准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无助,但不能停止发问:“是因为你目睹了那位女性的死亡吗?”
“我不知道。”聂诚说。
知晓聂诚PTSD病症有两人——聂诚的师父邵青云和姜准,了解聂诚创伤情境的只有姜准。
吴泽在姜准向聂诚发问时就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笔录纸,他的目光不明所以地在沉默的两人之间逡巡,良久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线索说什么就行,其实那女的……”
他话说一半,被姜准扫来的眼神硬是把后半句吞了回去,深深明白那是一句无声的“闭嘴”。他一摊手,立刻表明“好我闭嘴”。
聂诚没被吴泽的打岔干扰,始终看着姜准,认真地说:“我不知道。”
姜准渐渐放松了肩膀,他没有真凭实据,聂诚又是系统内的公职人员,总不能扣着不放,疲惫地说:“我知道了。”
吴泽立刻带着聂诚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亲自送他下楼,没再提案子,只说姜准压力太大,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他近来脾气特别不好,走访时甚至被群众举报了。
聂诚默默听着,除了区分局后,才意识到现在刚中午,还不到下班的时候。他心力交瘁,先在这附近找了家小餐馆歇一歇,吃点东西。
他点了两笼烧麦,不同于便利店里卖的包着糯米的那种,这家的面皮儿里裹着肉,像是开口的馄饨,面不夹生也不干,热乎乎的,配上一碗小豆粥,甜丝丝地结束午饭。
出了餐馆,聂诚正要抬手拦出租,电话来了。
“喂,吴泽吗?”
“是,你到单位了吗?”
“没有,刚在门口吃了点东西。”
“那正好,魏远要见你,你在分局门口等会儿我,我带你过去。”
不多时,吴泽开着警车从门口出来,招呼他上车,说:“魏远昨天上午要求见姜准,具体说什么不知道,今天又要见你,他怎么想的?”
聂诚摇了摇头。
吴泽也没打算听到什么消息,继续说魏远的情况:“他是附近省县城的,本科和研究生来了咱们这读的,毕业后留下工作,去年还买了房。说实话,我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放着大好前程不珍惜,去杀人?”
“你们为什么抓魏远?”聂诚问。
“嗯?姜准没跟你说吗,监控也拍到他了。他跟在那一男一女后面,然后走进了监控盲区,大概十分钟后原路返回。我们一路往前倒监控,发现他跟了这两人五分多钟,再往前还发现他跟男被害人从一个方向来的。”吴泽说。
聂诚微微吃惊,他没想到魏远牵扯了这么深,那天晚上难道他目睹了一切?这和他杀鲁潇又有什么关系?
“把他抓回来后,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一口咬定河边那起案子跟他没关系,他就是路过。问他看到什么了,他说看到一男一女撕扯起来,然后就走了。难搞啊。”吴泽叹气道。
看守所门外停了不少车,昨天上午姜准来时人没这么多,魏远一再要求私下谈话,他就安排了一间律师会见室,嘱咐吴泽也给聂诚这么安排。今天周日,不少律师趁没有开庭来会见当事人,没有空着的会见室了,吴泽就找了间讯问室,关了监听设备,把魏远带了过来。
此时讯问室里只有聂诚和魏远,屋顶悬着监控,但不录声音,没人会听见他们说些什么。
“最近感觉怎么样?”魏远率先开口问道。
聂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也思考过魏远是否因为掌握了什么而想做交易,但从未想到他想在自己办公室中一样,立刻掌握谈话节奏。
“还可以。”聂诚说。
“关于你的情况,我想了很久。因为你始终无法我完全信任我,有很多事情我无法知晓或者了解细节,难以做出准确地判断,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了。”魏远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对之前的心理医生说了多少,他又是怎么判断的,不过我觉得你的发病原因不单单是因为你妹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