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什么?下大狱?流放?还是斩首?”萧予戈的背贴在有些粗糙的树干上,不大舒适地移了移,“如果有个人真想对付你,那么他就不会轻易让你逃脱。”
萧卫道:“如果大人出了什么事,谨怀先生的案子又该由何人去彻查?大人这十多年来艰辛奋斗,不就是为了谨怀先生沉冤得雪那日么?如今这般颓丧,还真是叫我感到寒心。”
“尽人事,听天命。父亲的案子,我定会想法子查个水落石出。至于我自己,人固有一死,只要死而无憾,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他抬手捏了下萧卫的肩膀,笑容再度满面,“不必担心,算命的说过,我这人会遇大劫,但一直会有贵人庇佑,终能化险为夷。”
“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
萧卫目送萧予戈的背影渐行渐远,问隐在暗处的南楚枫,“他的话,你信几分?”
“你呢?”南楚枫反问。
“大人从不信乱力乱神之事,又怎会听信算命先生的胡言乱语?”萧卫忍不住叹气,“可既然他这样说,我们就只能这样听着。要是我们这些个亲近之人都不支持他,那还能去指望谁呢?”
“只有你,没有我们。”南楚枫自树上跳下,停在萧予戈先前站过的位置,“我本来就对他不抱有任何信任。因为没有,所以不会失望,仅此而已。”
“三人之中,只有南师爷最为实诚。”萧卫道。
“所以,她才最容易被人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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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难防
萧予戈一袭布衣站在堂下,平望前方衣冠齐整的郦平洲。
那儿原本是他的位置, 而如今却成了一道隐形的枷锁。
“肃静。”郦平洲手中惊堂木敲响, 场外顿时鸦雀无声, 他静静扫了一圈,问道:“萧大人,你的状师呢?”
“无人敢接。”
这是实话。
萧卫和周嘉海两人偷摸着用小半天到方圆十里请状师,对方一听对手是楚靖筝,匆匆忙忙合了门送客。这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状师, 谁碰上都是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郦平洲双唇抿成一线,“既然如此,带原告上堂。”
一行四人入内,萧予戈望见领头之人, 心里不由得打起鼓。
“南先生, 楚状师呢?”
“谁说这回的案子是我娘打了?”南楚枫单手背在身后, 近乎是挑衅似的瞧了一眼萧予戈,“我娘接案子, 但由亲传弟子出面打官司。”
郦平洲道:“本官已收悉原被两方的状纸, 如若萧大人确定无状师协助,本官便开始了。”
萧予戈点头。
惊堂木又响了一声。
“慢。谁说他没有?”
百姓闻声,纷纷让出一条道。只见南楚杉缓步入内, 走到萧予戈身旁冲郦平洲行礼,“根据我朝律法,原被告并未聘请状师,可由县衙代为处理。申请已搁置在大人的桌头, 还请大人过目。”经身旁萧卫的提醒,郦平洲抽出压在一干信件下的宣纸,浏览一番后点头同意。
“南师爷,世人皆道你铁面无私,切莫因私情抛了公正。”
南楚杉淡淡一笑,“真相远比感情重要。”
南家兄妹对立公堂,这等大戏很快吸引到全城百姓围观,被分配去维持秩序的王九等人苦不堪言。好在百姓还算理智,倒也没有给他们添什么麻烦。
“萧予戈,本月十六日亥时,你身在何处?”
“炎狐山下的碧水潭边。”
“因何事到此?”
“在下应阮二夫人的邀请,前去赴约。”
“阮二夫人为何邀你?你们又谈了什么?”
萧予戈不紧不慢回答,“私事。”
“公堂之上,岂容你有所隐瞒?”
“阮二夫人告诉在下,她手中有我父一案的线索。”
“可有人证物证?”
“为保无碍,在下将纸条烧了,还杀了飞书前来的鸽子。”
南楚枫面上的笑顿时崩住,难怪厨房忽然多出一碟烤乳鸽,原来是这个缘故。
“你何时离开碧水潭?”
“约摸亥时二刻。”
“照仵作验尸所得,苏玉缜亦在此时溺水。”郦平洲冷着脸,“大胆萧予戈,你可知罪?”
萧予戈平静道:“可是有人亲眼见到我将她推入潭中?他们只说在潭边见过我与她在谈话,却不曾看到我亲手将她杀死。欲加之罪,我不愿认。”
“是么?”南楚枫冷笑,抬手朝郦平洲抱拳,“阮二夫人的死或许暂且不可落到萧予戈头上,但阮掌柜的死,却是他一手策划。”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郦平洲眯起眼,“南子彰,这阮掌柜可是自己投井身亡,想必在场的衙役们也目睹这一幕。”王九等人用力点头。
“阮掌柜是自杀不假,但却是受人指引。大人不妨看看手中的信件,萧予戈早在京城求学时就已向阮二夫人传授如何稳妥杀夫的方法。先是让大夫在阮掌柜平日里的补药里添上一味可导致/幻觉的药材,再不断制造阮二夫人使唤丫头莺柳要索取自己性命的假象,使阮掌柜陷入时好时疯的状态。当阮府传出闹鬼的传闻时,作为一县之长的萧予戈自然会请莺柳回来问话,见到莺柳的阮掌柜受到刺/激,就会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逃离,继而投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