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南楚杉静默等待,两个人的呼吸胶在一处,心跳如雷,分不清究竟谁的更甚。萧予戈在贴上她鼻尖时骤然停止动作,问道:“你知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么?”声音嘶哑得令他自己都有点害怕。
“我知道。”
“你会后悔么?”
“大人不会,我就不会。”南楚杉回得坦荡,忽而想起还未关门,转头时正见南楚枫、南楚柳、萧卫三人兴致勃勃地站在门口看戏,霎时整张脸火烧一般。萧予戈也有所察觉,咳嗽两声说道:“师爷你脸上沾了泡沫,本官刚才是想同你说这事。”
“是么?”南楚杉抬手背在脸上随意擦了几下,睁眼说瞎话地道了句谢。南家老大和老三见状,一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萧卫顶着张红扑扑的脸蛋开口,“大人,我们是打算来核对前两日递交的账单。不过你们正忙,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南楚杉稳定心神,“能在今日做的事为何还要拖到明天?你们且到书房等候,我替大人上完药便来。”萧卫张张嘴还想说话,被南楚枫一把捂住嘴拖走,南楚柳临走时伸手淡然地关好门。
萧予戈与南楚杉四目相对,皆显露赧色。小肉干忽然喵喵两声叫,萧予戈揉了下它的头,余光偷瞄南楚杉,“剩余的本官可以自己来,师爷还是先去忙那边的事罢。”南楚杉点头,嘱咐几瓶伤药的用法和剂量,起身前去开门。
“对了。”
萧予戈疑惑仰头,唇角陡然碰上个软物,南楚杉斜着眼睛不敢看他,面上笑意却是很深。
“送给永乐的谢礼。”
“谢我什么?”萧予戈心里一慌,几年‘永武’的伪装,竟在这轻轻的触碰中全面瓦解。
南楚杉抿唇,“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原本只是想给你们送糕点,没想到居然会撞上你们聊这等私密事。”萧予戈好奇询问,“你是从哪里开始听的?”
“问心里是否有他人的时候。”
萧予戈:“……”她这个气运会不会过于神奇了些?
“若是楚柳呢?”
南楚杉顿时拉下脸,“你喜欢楚柳?大哥与我都不会同意你们来往。”说完气鼓鼓地跨到门外。
“…二胖,这话你真的相信么?”萧予戈含笑摇头,顾自开始敷药。
“萧予音,你说,我便信。”不等萧予戈回应,她的身影已然隐于秋夜寒露中。
萧予戈收拾好药箱,躺倒在床上,伸手抚摸尚有南楚杉朱唇余温的位置,一条疑问倏忽自心底浮出。萧予音是谁?
南楚枫三人列好队,在南楚杉刚跨进一只脚时,一起热烈鼓掌。南楚柳催促哥哥翻个跟头助兴,被哥哥狠掐一把脸蛋,随即捂着脸蹲到墙角不知在划拉什么东西。
南楚杉瞪他们一眼,走到书桌前坐好,抬手晃了下算盘,公事公办地问道:“哪天的账?有什么问题?”萧卫转头看南楚枫,南楚枫抬手将他的脑袋扳回,轻飘飘回答,“我想不起来了。”
“是前天中午提交的。”萧卫回忆。
南楚杉的手指在账本上唰唰两下,寻得相应条目,又翻出那日上交的条子校对,“陶渊典经手的。嗯?他现在还在万事屋么?先前的账有一笔没有他的签字,我没法记录。”
“其实,”萧卫伸头确保无人偷听,靠近书桌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想来告诉您的是,陶渊典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萧卫道:“昨天。我原本想到陶家归还他先前借我的书,可陶家人说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回来,说是派人到他常去的风月场所找了几回,连个衣角都没有抓到。”南楚枫拎小鸡似的将南楚柳提回来,南楚柳的嘴撅得快要能挂茶壶,但瞧见姐姐此时的脸色,正经回道:“萧卫同我提了此事后,我便入档案库里查陶渊典的信息。”
她将叠得方正的纸张恭敬地交给南楚杉,南楚杉读完上头齐整的文字,面容黑得像锅底,“他提供的户籍信息是伪造的?先前不是核对过么?”
“是我核对的。”萧卫说,“但今天我向陶家的人要了陶渊典的画像,发现画中人与我们知晓的完全不一样。”他从袖中抽出画轴,在桌上展开,南家三兄妹的头挤在一起。
南楚杉率先发言,“丹青的落款是一个月前。一个月的时间,胖子或许能变瘦,但矮个能一下子拔高这么多么?”南楚柳补充,“我看过他的鞋子,并没有增高。”
“所以来万事屋做事的陶渊典……”四人异口同声,“是假的。”
南楚枫若有所思地摸下巴,“小杉儿,能否画出假陶渊典的画像?或许我能托人打探他的下落。”南楚杉点头,执笔就画,南楚枫站到书桌旁,在她将要勾勒唇形时问道:“你确定不是在画乌鸦精?”
“……”
南楚柳道:“我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原来是长得像乌鸦。”
“别乱说。”南楚杉轻斥,停笔抬头看南楚枫,“大哥,这就是陶渊典,辛苦你了。”
“这个人,”南楚枫咂摸两声,伸手挡住画上鼻子以下部位,睁大眼睛说道,“这人我见过。”
“在哪里?”南楚杉急问。
南楚枫冷峻一笑,“被我揍了。”他抱胸靠在墙上,“他是月影山,不,应该是假冒的月影山杀手之一。”
月影山?南楚杉三人对此再熟悉不过,各自避过其他人的目光,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