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卫心里猜得七七八八,不再多问,进院里开始取水。
雪绣交还空碗碟,道谢后欲回, 被南楚杉叫住,回过头停在原地等待对方开口。
“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南楚杉问。
“回师爷的话,是群芳阁。”
南楚杉又道:“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将你的经历告诉我。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帮你解决。”雪绣微垂眼帘,“可他们说官商相护,不会顾及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我的姐妹就是因此丢了性命。”
“环海的县衙,容不得半点沙子。”
萧卫同其余衙役一道去河边洗澡,萧予戈闲得无事,背手踱进厨房,与正坐在小板凳上扇风的南楚杉打了个照面。南楚杉问他是否有吩咐,萧予戈摇头,走到八仙桌前坐下,抬手顺气,触到长方小木盒时,心底闪过一丝慌乱。悄悄环顾一圈,送礼这样正式的事,能在厨房进行么?
“大人瞧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去做贼。”南楚杉抬眼望着他。
萧予戈赶忙放下手,搁在并拢的膝头上,“没,没什么。就是觉着这儿有点热。”随即,干笑两声。陡然,一双温暖的手贴上他的脸颊,萧予戈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呼吸稍稍有点加重,冲靠近的脸说道:“二,二胖,要不,咱们关个门?”
“关什么门?又不是在做坏事。”
萧予戈分明觉察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全身各处都在隐隐发起热。在仅余半指距离时,南楚杉轻唤一声永乐,这句呼唤如同羽毛般拂过,更添一丝躁动不安。
“楚……”未出的字眼被对方食指封锁。
“嘘。先不要说话。”
南楚杉甜甜一笑,双手一个用力,往两边拉扯萧予戈的脸。
萧予戈:“……”
“诶?原来是真的么?”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掌,而后赶忙起身鞠了一躬,“是属下唐突了。”
萧予戈揉了揉还在阵阵抽疼的脸,勉强笑道:“师爷下手可真狠。”说这话时,他的心还是像匹野马般肆意奔驰。
“我只是觉着这两日的大人有些奇怪,在想是否为他人假扮。既然是本尊,属下便放心了。”南楚杉转身回去看火。
萧予戈撑起脸瞧她被烟熏得有点发红的脸,心道,难道是我在自作多情吗?可似乎又并非如此。
雪绣正在翻看手中布帛,忽听房门作响,连忙将布塞到枕头底下,前去开门。只见南楚杉提着两桶水站在门口,疑问道:“师爷这是要作甚?”
“方才应当有人送来浴桶罢?”
雪绣点头,让位令她入内。南楚杉哗啦啦灌入两大桶水,以手试温后站在屏风后唤她来洗澡,雪绣谢过,与她交换位置。
“换洗衣物我挂在屏风上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可来敲门。”
南楚杉拿下旧衣就要走,听雪绣喊了她一声,对方说道:“师爷先前说的话,可还有效?”
“长期有效。”
“那我便将我知晓的全然告诉师爷您。”
萧予戈摩挲着质感有些粗糙的布料,仔细看上头血字的一笔一划,“她真是这样同你说的么?”南楚杉为他续茶,“我递了条子着萧卫去查档案,应当午时能有结果。”小肉干上来蹭了下她的裤腿,又跳到窗台上开始抹脸。
“如果真依照血书上所言,这位葵花姑娘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南楚杉放下茶壶,指头在一边的杯底上来回,“我不解的是,群芳阁若真进行过这样的勾当,何以万事屋会查不到半点痕迹?”
“我有一言,师爷可是要听?”
南楚杉点头。
“雪绣曾说官商相护。会否有人刻意隐瞒情报?”萧予戈十指交叉立在桌上,“我曾听萧卫提过,这群芳阁时常接待高官。且之前有人同我说,这青永坊的事,不光这环海县令不好插手管理,且万事屋调查时,也会得到多方的阻拦。”
南楚杉皱眉,“所以,大人的选择是……”他又要去求助那位郑小姐么?她边想边强行压住心底奔涌而出的不适感。
“我一个人去你不放心,那可否结伴同行?”
南楚杉望着眼前面露狡黠之色的男子,登时笑得眯起眼。
老板娘为新客安排二楼雅座,南楚杉不适地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又伸出两根手指朝萧予戈的脸抹了下,搓着手中的香粉嫌弃道:“大人,你到底是涂了多少斤?”
“莫唤我大人。”萧予戈咬着大拇指思考,“叫我歌哥罢。”
“哥哥?”
萧予戈满意点头,摸她的头夸赞一句乖弟弟。南楚杉举起拳头往他脸上挥了挥,见伙计端茶点上来,收回手坐直身子看底下的大台子。
伙计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喜道:“这是我们阁内最有特色的地方,名叫‘群芳台’。客官们这回算是来着了,今日我们群芳阁的魁首也会上台,届时还请客官们多多打赏。”萧予戈微笑颔首,目送对方下楼后问身边人,“这魁首生得好看么?”
“不然呢?”南楚杉托腮,往嘴里灌进一口茶,“我出来时没带多少钱。若要打赏,请大,歌哥拿自己的钱袋。”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不知师爷为我可否解疑?”
南楚杉偏头,触及他灼然的视线,又很快转回,“有话不妨直说。”
“师爷怎知我家老三的字?我似乎从未与你提起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