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戈道:“无妨。王九,你且为她安排个房间。外头更深露重,师爷还是早些回去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王九上前欲与南楚杉商讨县衙内的空厢房,南楚柳插言,“住县衙做什么?这儿住着一群男人,独她一名女子,传出去怕是不好。正巧我家还有空房,便跟我们住罢。”
“如此便好。”萧予戈望一眼还处于恐慌中的少女,“你且同师爷回去,有什么事就与她说,不必害怕。”
那女子缓慢点头,攥着南楚杉的袖子出门。
王九望着她们的背影问道:“大人,我瞧这女子的衣着打扮,像是某户人家的婢女。”萧予戈点头,让他继续。
“环海县请得起婢女的人家不多,而供得起她身上这等繁复绣样衣饰更是少之又少。”
萧予戈点头,“且去查查哪户人家走失了婢女罢。”王九得令,跨大步走远。
第二日,萧予戈起了个大早,出门时正见南楚杉坐在树上,于是走到底下调笑道:“师爷大清早的倒是好兴致。”南楚杉回神,牵出个笑容,“大人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平日我记着总要赖上一赖。”
“本官心里记挂着那女子口中之事,睡不安稳。”萧予戈贴着树干坐下,“师爷呢?又为何一副愁容?”
“不过是感时悲秋罢了。”
南楚杉的指尖贴在树皮上,所触之处皆是凹凸不平,“那姑娘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连名姓都不肯透露。我已托楚柳去调查,大抵午饭前能有回复。”
午饭前?萧予戈忽然忆起南楚枫昨天的话,“这万事屋的办事效率如何?”
“若应你三更,绝不拖至五更。”
“如此便好。”
树干轻摇,萧予戈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干净的白靴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眼前,稍一仰脖,对方微乱的鬓发映入眼帘。
“师爷真是好身手。”
南楚杉将碎发拢到耳后,正想回嘴,就见萧予戈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脖子看,迅速抬手掩住朝后退了两步,咬牙道:“我竟不知大人是这等轻浮之人。”
“师爷误会了。”萧予戈撑地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本官的一位故人也有这样的小红痣。本官幼时听了个志怪故事,便说她是狐妖转世,那小丫头还挠了本官一道子。如今想来,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人家。”
“无端被冠以妖的称号,想必谁都会不悦。”
萧予戈笑,“若是师爷遇着这样的事,会如何处置?”南楚杉当即回答,“摁到墙角揍一顿。”
“师爷倒是个烈性子。”萧予戈含笑看着她,复问道:“不知是否为本官的错觉。本官总觉着,师爷这几日似乎心神不定。”
南楚杉道:“许是秋日多烦忧罢。我既非圣贤,有悲喜岂不正常?”
萧予戈动动嘴,一时想不到回语。二人沉默一阵,正想分道,就见南楚柳和小顺自后门进来,手上各提一个菜篮子。
“大人起了?那我快些去做早点。”说着,小顺将南楚柳手中物揽到自己这儿,“大人稍等片刻,也可先去饭厅坐着。”
“本官还不饿,你慢慢来就是。”小顺应了一声,脚底还是生了风般往厨房里赶。
南楚柳徐徐踱来,眼神在萧予戈和南楚杉脸上逡巡,“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只是在与师爷扯家常,谈不谈什么打不打扰。”
“那就好,我看你们面色这样凝重,还以为是闹了什么不愉快。”南楚柳拍拍自己的胸脯,“既然如此,我便来报告我的发现罢。”萧南两人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南楚柳清清嗓子,自腰间取出叠成四方状的纸片,萧予戈接过展开,上头名姓、籍贯、年岁等一应俱全,疑问道:“这女子原籍临洋县,怎的到环海来做工?”临洋县,望名可知也是个濒海之地,与环海县相隔一条大江,两县往来只可走水路,因常有溺水之事发生,两县的人近几年便鲜有交往。且依着先前的公文所言,自暴雨侵袭环海,导致山泉堵塞之后,这临洋县便贴出公告,限制县中百姓前往环海。而这位名叫任小雨的女子却是在三月前入环海县大户葛家当长工,恰在禁令搬出之后。
萧予戈不禁思考,这葛家就这般好么?好到能让人冒生命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南楚杉:完辽,以前心动的感觉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萧予戈:仔细瞧一瞧,师爷着实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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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
葛家好与不好,萧予戈并不知晓。他知晓的是,郑小姐的确带人离京,且目前不见踪影。南楚枫向他讨取剩余的八十文,又将郑小姐可能到访过的地方告知,不等萧予戈回应,萧卫已自顾自领命离衙。南楚枫这次倒不跟随,只递给他两个锦囊,让他在遇到险境时打开。
任小雨依旧没有开口,终日仓皇地蜷在墙角,只在吃饭和睡觉时才愿起身。萧予戈不好强问,只得暂且听之任之。
是日,姜昴刑满释放,要求见县太爷大人。牢头拗不过,便来寻求南楚杉的意见。
“大人出门去了,约摸午后才回。若他真有急事,可先与我说。”牢头将原话转告,姜昴想了想,端坐在休息处等萧予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