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半夜,黄局年龄大已经睡下,一直没给回信。程泽生又将照片发给技侦的小陈,问这批微型摄像头是不是从他们那儿领的。
小陈回消息了:【?摄像头在哪儿?程哥你怎么发一个空桌面】
程泽生点开一看,相册里的图片明明是五个黑色的微型摄像头并排摆放,但发给小陈之后,却只有一张茶几桌面,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程泽生惊讶,他直接打电话给小陈,灵异事件先摆在一边,问:“你们技侦最近有没有配发一批编号是SZQ开头的微型摄像头?”
“诶?程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们上个星期才领的!都还没对外公布呢。”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有人来领吗?黄局有没有问你们要过?”
小陈立刻回答:“没有,这批是内部研发的新产品,咱们还没测试性能呢,怎么可能领给别人用。”
石英钟的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一起,指向“12”这个数字,整点报时的钢琴音适时响起。
琴音响起的同时,带起肉眼不可见的波纹在公寓里缓缓晃动,仿佛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何危站在楼梯口,不对,零点报时的钢琴音和之前不同。平时这个时间,他要么在局里要么已经睡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午夜零点的报时音,并不好听,曲调随意又漫不经心。
程泽生也发现了,这段音乐有点耳熟,电光火石之间,乍然记起,这不正是何危手机里的那段简谱吗?!连景渊当时弹过数遍,不知不觉也给他这个音痴留下深刻印象。
“程哥,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想问什么?大半夜的……”小陈打个哈欠。
“先别说话,”程泽生走到石英钟前踮起脚,抬起钟面,发现后面有USB插口,“小陈,你明天来一趟,帮我看个东西。”
何危猛然抬头,盯着石英钟的方向,瞪大双眼。
他听见了。
属于男人低沉清晰的嗓音,在幽黑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石英钟的钟面被抬起一个角度,似乎有人正站在那里查看,并且他的语气不像是自言自语,倒像是在和谁打电话。
“……程泽生?”
程泽生怔住,缓缓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但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名字被一把略带清冷的声音叫出。
“是不是程泽生?回答我。”
程泽生缓缓放下手机,这次不止是说话声,还伴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最后在身边停下。
一呼一吸的热气传递而来,按着呼吸声的清晰度推测,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到十公分。
程泽生从未如此紧张,当年面对顶上脑门的枪口都可以临危不乱,还能骂一句“你大爷的”。但此刻心脏却快跳出胸口,肾上腺激素也在不断飙升中。他狠狠掐一把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你是?”
“何危。”
何支队拿把椅子坐下,对着那片空气,换上预审的语气,“说说吧,来我家里干什么?”
第22章 死者程泽生初审笔录
程泽生站在404公寓的客厅里,此刻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对面摆着一张空椅子,一个自称是“何危”的隐形人,摆出一副提审的语气:“说说吧,来我家里干什么?”
尽管这副场景充满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但程泽生不仅没有怯场,还迅速冷静下来,反问:“这里也是我家,我还没问你来做什么。”
“你家?呵呵。”何危冷笑,翘起腿,指着另一张椅子,“你也搬一张坐下来,咱们慢慢聊。”
程泽生抱着臂,居高临下看着空椅子:“凭什么你提要求我就必须得答应?你是我上司还是我爹?”
“你之前强调主权时用的是‘也’,说明潜意识里是承认这间公寓有我的所属权。既然我们对彼此的目的都很好奇,为什么不谈谈呢?”何危淡淡道,“至于你想把我当成你上司还是你爹,随意,我都不介意。”
“……”程泽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钻完空子再顺杆爬的人精,资料里的何危沉默内向,但这个“何危”却能言善辩,语不惊人死不休。程泽生不屑一顾,还怕你不成?于是也去搬张椅子,摆在对面坐下。
“好,咱们的问话正式开始。”何危从口袋里拿出巴掌大的小便签本,再摸出一杆笔,咬着笔帽打开,刚写下“嫌疑人”三个字,又感觉用词不合适,划掉重写——“死者程泽生初审笔录”。
“姓名。”
“你不是知道吗?”
“性别。”
“……女的,你信?”
何危边写边提醒:“注意态度,这些都是流程。”
程泽生翻个白眼,感到莫名其妙:“你这是谈话还是审犯人?”
“有差别吗?”何危抬头,“你一个嫌疑人——不对,人不人鬼不鬼的来我家,骚扰我正常生活,现在被我当场抓获,不应该好好审审?”
程泽生抱着臂,不甘示弱反驳:“搞错了吧?我之前说过,这里是我家,停尸间和骨灰盒才是你的归处,人死了魂还不安宁,来催我破案啊?”
破案?何危皱起眉,抓住一个重要信息:“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刚刚还咄咄逼人,现在一副失忆的模样装给谁看?不过转念一想,程泽生以前也听过一些封建迷信,有些遭逢意外的死者,灵魂会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因此会继续停留在人世间游荡。此刻在他眼中,何危正符合这种情况,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处的亡魂,只能跟着他一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