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玉突然挨了一鞭,像被劈了一样,顿时抽搐起来,他站都站不起来,那人把脚踩在他背上,又扬起了皮带,甩在了裴苍玉的脑袋上。
裴苍玉愤怒地扭着脸,手抱着头:“我/操/你……”边骂边往外挣,试图从那人脚下逃出去。
那人看着裴苍玉在他脚下扭,抬脚猛地一踩,第一脚把裴苍玉吐了口胃水,第二脚,他刚抬起来,裴苍玉像条鱼一样从他脚下溜出去,捂着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一脚踹在他膝盖:“操/你个傻逼……”
他一边骂一边踹,语句单调重复,周围人都要记住了。
那人倒在地上,在他脚下挨了几下,找了个空挡抓住了裴苍玉的脚腕,然后一拽就把人拉倒,裴苍玉咚地一声砸在地上,眼冒金星,恍惚之间看见那人骑到他身上,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裴苍玉觉得自己吐血了。
那人比裴苍玉高一个头,粗壮两个圈,他坐在裴苍玉腹部,裴苍玉几乎要被压死,他又不停地扇裴苍玉的脑门,把裴苍玉的脑门扇的红一片,泛出紫色。
裴苍玉眼睛看东西都重影,他看见那人大声地骂,以他打架多年的经验他明白,最重要就是出气,并不是把人打死,杀人不是他们这么个打发。所以那人现在在出气,边骂边打。
没有办法。
打架会输也是常有的事。
这场架裴苍玉输了,他打算躺平认打,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血色,他觉得耳鸣,一瞬间有种幻觉,以为自己回到了街上的小巷,在朋友们相继离开,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他在那条巷子里揍过人,也挨过揍,都是这么喧闹,眼前一片血色。
熟悉。
突然周围响起一阵轻呼,裴苍玉马上感到身上轻了,他茫然地睁开眼,看见一个高个子黄发男人几乎是把他身上的人拎了起来,横着拖到了一边,扔在了墙上。
黄发男人伸出苍白的手,盖在那人的脸上,抓着头发猛地撞了几下墙。和他看起来轻飘飘的优雅动作不同,墙上马上出现了一滩血,而那人的头很快垂了下去。
黄发男人伸着手指把那人的脸挑起来,裴苍玉揉揉眼睛,发现那人的眼睛开始流血了。
黄发男人站起来,裴苍玉看见他水蓝色的衬衫,雪白的裤子,心里一惊。随即男人正对着站在那人面前,周围的人都看过去,没有一个人说话,像在看一场行刑,连裴苍玉都觉得哪里不对。
白石动了动脖子,蹲下来,伸出手掐着那人的脖子,面无表情地开始加力。
“喂……”裴苍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围的人,“他要杀人了……”
周围的人没有反应,只有个女人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她完全理解目前的状况,她只是毫无反应。她冷漠地继续看过去,白石面前的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他伸出手臂扒拉着白石的手臂,但白石如同钢铁一样一动不动。
裴苍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白石快速走过去,穿过一片冷漠的人,他们就像在等着杀人剧上演,他也看到了刚才领他进屋的漂亮女人,好整以暇地靠着墙看,悠然地打了个哈欠,像等一场戏。
裴苍玉觉得很可怕。
他扑过去,摔倒了,抓住了白石的手臂。
白石诧异地转头看裴苍玉血淋淋的脸。
裴苍玉抓着白石的手臂,他说:“别这样,白石。”
他语气轻柔,近乎恳求,但并不是想救这个快死的人。裴苍玉承认,他并不是个多善良的人,他不是为了救这个快死的人的命。
白石没有动,他的手力也没有松,精密运转的杀人机器都这样,他们能够处理多重任务,他现在就算没有松手,还是转头问裴苍玉:“怎么了?”
裴苍玉抓紧了白石的手臂,把水蓝色的袖子抓得皱巴巴,沾上他的血,他睁大眼睛,眼睛里一片水汽:“别这样白石。”
白石看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手。
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叹气声,紧接着又像解除了暂停键,各自回归吵闹。
翻白眼的男人梗着脖子仰着脸喘气,发出一阵风箱撕扯的声音,他在缓他生与死的那口气。
白石把裴苍玉拉起来,走到坐台的男人旁边,朝他伸出手,接过了自己的东西。男人的小眼睛没有看白石,倒是眯着多看了几眼裴苍玉。
白石弯身问他:“先回去好吗?”
裴苍玉点点头,白石搀着他离开。
天黑了,路边有狗叫,青蛙从路中间蹦过去,月亮藏在云后。
“你染头发……咳咳……了?”裴苍玉咳嗽着问。
白石点点头:“怎么样?认得出来吗?”他递给裴苍玉一瓶水。
“我是凭气质识别人的。”裴苍玉感觉好多了,他从白石手臂里站起来,自己捂着自己的小腹。
“你的脸都快认不出来了。”白石看着他,递给他纸巾。
裴苍玉擦了擦,避开了伤口,又把水倒在纸巾上,擦掉血污:“哼。”
这声“哼”,是裴苍玉多年装逼的心得,他补充道:“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白石笑了笑,伸手摸了下裴苍玉的眉毛:“你这里要剃一点,有伤口。”
裴苍玉苦着脸:“淦,剃眉毛也太丑了,脸是我吃饭的本钱之一……”
“剃一点,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