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14页
    裴苍玉连连点头。
    裴越山随手去摸烟盒,捏了捏空空的塑纸,捏得咔咔响,他啧了一声,伸长一条腿,用手去裤子口袋里掏钱:“裴苍玉,去买包烟。”
    裴苍玉伸手接过,随口问了一句:“买浑沙?不呛。”
    说完就觉得完蛋,刚才躲酒装好学生全算白搭。
    果然,裴越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又转过去喝酒:“行。”
    裴苍玉赶紧跑了出去。
    他吹着风在路上轻快地走,说实话,他有点高兴。这种“去给爸爸买烟”的家庭活动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只“为奶奶买过醋”,他手里攥的钱是爸爸给的,这让他有种难以形容的快乐感。
    怪不得大家都爱自己的父母。裴苍玉想着,这种事根本没有理由。
    虽然裴苍玉面对着他爸总是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并不影响裴苍玉看到他就感觉不错,下意识地想跟他亲近。
    他很快地跑了回来,他爸刚喝完一杯酒,微微有点诧异:“这么快。”
    裴苍玉压着喘气,平平常常地说:“还行。”
    然后站在门口,抬手扔给他老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这么试试。
    裴越山倒没想到会扔过来,但反应很快地站起来接住,顺手抽了一根,边坐下来边点上火,他用的打火机是旧式的,拇指转着滑轮,嚓嚓地响,燃起的火花明明暗暗地照着他的脸,在一簇黄焰窜上来之后,裴越山叼着烟靠近火光,烧着了烟尾。
    裴苍玉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他爸眼角的疤。
    裴越山灭了火,招手叫裴苍玉过去,裴苍玉便走过去。
    裴越山拍了拍凳子,示意裴苍玉坐下来,裴苍玉就坐了下来。
    “你几年级了?”裴越山磕了磕烟灰。
    “初三。”
    裴越山怅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
    他带了点笑意,用嘴刁着烟,腾出双手比划:“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这么一小点儿。但你不怎么哭,好家伙,真是不哭,我刚抱你的时候,手抖,把你掉地上了,你脸皱的,我以为你要哭……”他把烟拿出来弹了弹烟灰,“但我一靠近你,你就不皱脸了。你就那么躺在床上,很小很小,脸还是圆圆的,我亲了你一下。”
    裴苍玉盯着裴越山,又低下了头。
    裴越山抽烟很快,这根被他拿出来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站起来,动了动脖子,响起几下舒骨声。他低头看裴苍玉,看了一会儿,在房间里随便走了走。
    他走到了旧唱片机旁边,拨弄了两下:“还在呢……”
    裴苍玉一看见人家动唱片机他就紧张,他赶上前把他爸粗大的手从精细的针边拿开:“别乱动,这玩意儿脆弱得很。”
    裴越山摇摇头:“你可真不像我啊。”
    裴苍玉愣了愣,撇了下嘴,声音不大:“你都走了我怎么像你啊……”
    裴越山转头看他,裴苍玉没有抬头。
    “那个……我去写作业了。”裴苍玉清了一下嗓子,转身去找自己的书包。
    裴越山去翻到了旧磁带,饶有兴致地打开录音机,继续跟裴苍玉聊天:“这个你知道吗?你们这一代应该没见过吧?”
    裴苍玉一看这个,倒也不走了:“谁说的,我小时候用过磁带,学英语来着。”
    裴越山仔细翻了翻这盒收藏:“还挺多,保养得还挺好。”
    裴苍玉忿忿:“是啊,奶奶让我常常擦。”
    裴越山从中间选了一盘,蹲了下来,放进了柜子下面的磁带机,摁了开关。
    裴苍玉也跟着蹲了下来。
    是首英文歌。
    “Papa was a rodeo”, the version of The Magnetic Fields.
    裴苍玉问:“这歌叫什么啊?”
    爸爸转过头:“忘记了。”
    然后裴越山站起来,用书架撑着手臂,低头看裴苍玉:“会跳舞吗?学校教吗?”
    “什么舞?兔子舞算不算?”裴苍玉也站起来,“偶尔大课间不做操就跳这个。”
    裴越山笑了一下,转身把音量调大:“你们没有舞会吗?”
    “舞会?太小资了吧……”裴苍玉咂舌。
    裴越山转身看他:“我教你吧。”
    “啊?怎么教?”
    “像我教你妈妈那样。”裴越山拉起他的手,把他往前带了带,“你可以踩我的脚。”
    裴苍玉愣了一下,十分犹豫,他不像拂了裴越山的面子,但又不太愿意,挣扎了一下还是踩到了裴越山的脚上。
    裴越山抬了抬脚面,裴苍玉晃了一下,赶紧抓住了裴越山的手臂。
    裴越山把他扶正:“你不太重啊。”
    裴苍玉跳了下来:“不了,太别扭了。”
    “那,”裴越山关了音乐,“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裴苍玉愣了一下,再次看向他爸,意识到这也许是他爸拉进亲子关系的尝试,于是他认真地想了想:“那,掰手腕吧?”
    “好。”
    裴越山走去桌子旁边,把碟子和酒扫到一边:“来吧。”
    “嘿嘿。”裴苍玉捋起袖子,一跨腿坐在椅子上,“说好,一局定胜负。”
    裴苍玉伸出手臂立在桌上,裴越山也把他刻着纹身的手臂亮出来,说实话,裴苍玉看见他小臂的肌肉,就估摸着这局要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