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伸手,用手背轻轻地扇裴苍玉的脸,似扇似不扇,呲牙咧嘴,一副作恶相:“我他妈跟你说……”
他还没说完,只扇了两下,第三下裴苍玉就一巴掌劈头拍过去,坐在台球桌旁的高中生齐刷刷抽了口冷气。
裴苍玉是个根本不打算忍的炸/药桶,在六哥嚣张地凑过来时,他就已经憋着火了,趁人近就动起手,他拍出了嘹亮的一巴掌,把六哥都扇懵了。蹲着的四个人听见这一声,像听见冲锋号一样,从地上跳起来,台球桌的人也甩开杆冲上来,一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大呼小叫互相压制。
白石往后退了退,看着他们一群人。他发现,只有在裴苍玉在的时候,剩下的四个人才有胆子,动手也好,吵架也好,好像裴苍玉出现了,他们便马上勇敢了,尽管裴苍玉并没有直接帮他们动手。
苹果是喊得声音最大但最靠后的,其实他想往前上来着,但是他挤不动。最中间的是裴苍玉,单方面压制六哥。他把袖子捋起来,没有肌肉的胳膊力气却非常大,一门心思专攻六哥,别人谁打在他身上都没反应,极其擅长巧架,拳拳到肉,甚至偶尔会打两下喉咙,第二下打到喉咙,六哥就卸了力,裴苍玉趁着机会直接把人踢到墙角,摁着一顿猛揍。
可除他之外的四人战绩都不佳。
不一会儿,分水岭便出来了。高中生们摁着四个人在左边的墙角揍,裴苍玉摁着六哥在右边的墙角揍。
揍了一分多钟,两边人发现不对劲啊,都停了下来,互相对看。
白石翻了个白眼。
六哥抬起红肿的眼冲高中生喊:“妈的!过来帮忙!”
裴苍玉转头踹了人一脚,把六哥踹进角落里,高中生骂骂咧咧地赶过来,那刚才还抱着头的四个人看了一眼裴苍玉,顿时充满力量,再一次跳起来拉回高中生。
白石看了看表,十来分钟了。
最后终于停了,裴苍玉揽着六哥的肩,六哥勾着裴苍玉的背,两边的人气喘吁吁。六哥朝地上啐了一口,带出血沫子,伸手又想拍打裴苍玉的脸,看了看裴苍玉的眼神,作罢。
“我说你怎么上来就打,话都不听完。”
裴苍玉斜眼看他:“你先动手的。”
六哥晃了晃裴苍玉的肩膀:“哎,你再说一遍?”
裴苍玉“嗯?”了一声,气喘吁吁的四个人又站了起来,高中生伸长手臂又开始指指点点,双方又大呼小叫起来。高中生又把四个初中生摁在地上,这回来了两个人帮六哥,终于把现场最狂的初中生给扇翻了。
吵来闹去。
这次停下来,胜负已经分出来了。五个初中生蹲成一排,六哥点了点人头:“一、二、三、四、五……不错,”他说着又扇了裴苍玉的脑袋一巴掌,裴苍玉蹭地站起来,被几个衣服系在腰上的高中生给摁了回去,后退的六哥才走上前来。
他粗糙的黑色大手抓起裴苍玉金色的头发,迫使裴苍玉抬起头,血从他磕伤的眼角流出来,一路流到下巴,贴着经过起伏的喉结,白石一下子看愣了,盯着蜿蜒的血迹,咽了口唾沫。
有个高中生走到六哥身边,小声跟他说:“六哥,还有一个……”
六哥不耐烦地转过身,看见站在一边的白石,看见这小孩儿兴奋到有点诡异的目光,皱皱眉:“怪人。”接着叫人把他弄来。
一个高中生拽了一把白石,差点把他拽倒,裴苍玉恶狠狠地开口对着六哥:“喂!”
白石朝裴苍玉走过去,盯着他的血,舔了舔嘴唇,觉得迫使裴苍玉抬头的那只脏手如果是他的就好了,应该从那个角度看会更好。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裴苍玉的伤口,这份专注颇令六哥犯恶心。
白石按照指令蹲在裴苍玉旁边,看着六哥心满意足地羞辱裴苍玉:“你看看,初中生毛都没长齐出来装逼,挨揍亏吗?”
裴苍玉瞪了他一眼。
六哥对着高中生大度地挥了挥手:“上次这小子得罪我们就算过了,”然后他又转头弹了几下裴苍玉的脑门,“懂?”
裴苍玉就差咬他一口了。
白石伸手抹掉了裴苍玉喉结上的血,裴苍玉没有发现,他正忿忿不平地怒视着六哥。其他四个人都不吭声,虽然他们现在很怂,但如果裴苍玉要动手,白石知道他们也会跟上的。
他们这里还没吵吵完,楼下就传来一阵喧闹,六哥和裴苍玉首先朝外面楼梯口望,不一会儿楼梯口就上来几个人,为首的光头起码有三十岁,一看就是成年人,六哥顿时显得年轻起来。光头穿了件皮夹克,这么黑的夜照样戴着墨镜,旁边浓妆的女人嚼着口香糖骂骂咧咧,身后还有十来个大龄无业青年。
光头一看,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墙:“都蹲好。”
六哥把手里的杆一砸:“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高中生跟上去。
白石看了看表。
五分钟后,六哥和高中生,让裴苍玉他们移了移位置,蹲在了他们的旁边,十几个人靠着墙蹲在一排,一起看着台球厅最新的领导者,光头。
光头熟练地抽着烟,点了点人头数:“都他妈谁,一个一个说,从你开始。”他指着最旁边的皮狗。
皮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裴苍玉。
裴苍玉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