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伸出两只手:“要我上去就舔左手,不然就舔右手。”
马达拉呼了两口气,嗅了嗅左手,嗅了嗅右手,舔了一下右手。
白石拿纸擦了擦手,语气冰冷:“不是让你闻酒,废狗。”
马达拉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耳朵,在主人再次伸出两只手时,舔了左手。
他的主人烦躁地站起来朝楼上走:“真是废狗,麻烦。”
做什么都是错的马达拉在原地转了个圈,趴回了地上,闭了眼睛睡觉。他的主人上了楼,把地上的裴苍玉捡起来,抱起来,抱回房间,换了床单,在想帮忙换衣服的时候,停了手,把被子甩在了他身上,下了楼。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白石对着被他大晚上叫来的周临渊说。
周临渊很困,他只是点了点头,看着他老板:“然后呢?”
白石掂起球棒,砸碎了花瓶,然后把球棒扔给了周临渊,周临渊转身吹了声口哨,后面的人捋其袖子开始砸,砸出了速度,砸出了风采,有个甚至飞高盘碟,朝着穹顶的吊灯甩去,然后又在碎片落下来时抱着头嬉笑着跑远,愉悦的破坏者们。
白石优雅地喝着红茶,喝了两口嫌凉,皱着眉随便吐在了地上,又把杯随手一甩,啪得碎了一地,自己上楼睡觉去了。有人砸一楼嫌没意思,再接再厉朝二楼走,刚扶上楼梯把手,就被白石盯住了。那人愣在原地,看着白石凶狠的目光。
周临渊在后面说:“不能上楼,不能下地下室,就这里吧。”
男人躲着那目光,转回了身。
第二天,管家一来就吓坏了,他那张常年缺失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堪称错愕的神色,说出口的第一个字就破音了:“怎……咳,怎么有人敢?”
白石插着口袋下楼:“我砸的。”
“那就好。”管家迅速接受,连问题都没有,“我现在去叫裴先生起床。”
白石顿了脚步:“好。”跟在了管家身后。
等白石调整好巅峰演技出现在裴苍玉面前时,收获的却是裴苍玉极其排斥的目光,那把厌恶写在脸上的抗拒感,让白石觉得非常烦躁——他对上裴苍玉就有些烦躁,要不是他磨练演技多年,差点就要动手了。裴苍玉甚至拍掉了他的手,这让白石握在口袋的手握成了拳,他的牙根痒起来,他想把裴苍玉摁到地上去,让裴苍玉重复一遍昨晚叫的春,好记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可白石没有,毕竟他是演技派。
他扮演着……
对对,就扮演一个勇于追爱不成的小基佬吧。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温和,裴苍玉最喜欢温和的人。
设定完毕。
Action。
影帝白石在看见裴苍玉叫狗马达拉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怅惘的表情,因为实在不属于角色,便很快地收了起来。
***
上午十点白家要开大会,没完没了的大会,这一次是关于白银华死后名下资产的分配,虽然凶手未定,尸骨未寒,可秃鹫一顿不吃就会饿死,更不要说虎视眈眈的白家人。
可大会前,白石还是要去见丁川。
即便今天阳光明媚,丁川还是缩在他幽闭的房间里,开着最大功率的加湿器,窝在最里面咳嗽,伸着枯手捂着嘴,把血接住。
“今天,”丁川终于咳停了,“有把握把彭住投下来吗?”
白石小心地回答:“交代好了,您想让谁来替?”
丁川指了指旁边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丁思宇,你见过。”
丁思宇朝丁川鞠了个躬,便走到了白石身边。
丁川喘了两口气,平复下来:“传媒就由他接手,明白了吗?”
白石点头:“明白了。”
丁川突然笑了一下:“你今天,特别听话啊。”
白石也笑了:“那是因为,您今天特别会说话。”
丁川哼了一声,摆摆手,让白石离开。
“还有一件事。”白石临走时停住了脚步,“Z区跟案的警察查到了,是个叫屠资云的警察。”
白石看到暗影里的丁川猛地动了动,半张脸伸到了阳光下,浑浊的双眼闪着疯狂的光,却还压抑着声音:“是吗。”
“您认识吗?”
丁川又靠回去:“你走吧。”
白石和丁思宇向他告别。
丁思宇三十五岁,人高马大,对丁川忠心耿耿,但对白石这种背叛自己本家半路加入丁川一派的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他瞥了一眼白石:“等到了会上,话由我来说。”
“好。”白石语气温和地回应,看也不看他。
“你不要乱说话,他们都是老油条,你玩不过,再让川哥失望就不好了。”
“嗯。”白石弯弯眼和善地笑,并不看他。
他们朝大门口走去,在花坛旁,站着一个漂亮高挑的丰满女人,红裙勾出曼妙的曲线,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笔,盯着花园里的向日葵,看见走来的两人,挂上了笑容,朝白石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白石回报一个同样的微笑,请丁思宇先去车上等,他说几句就过去。丁思宇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微笑的漂亮女人,呆呆点了两下头,离开了。
白石走过去,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微笑同时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冷漠表情。这不奇怪,白石“温和”演技,一脉相承的微笑,从嘴唇到眼角,都是跟她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