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那么奇怪。
裴苍玉烦得要死,自己一个老老实实的高中生,怎么就卷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里了呢?他趴在课桌上,翻着足足六面的理综,开始写选择题。
突然他想起了屠资云说他家现场的事,说起来屠资云如果去了,也是私自去的吗?那他为什么要说“我们”呢?他和谁去的?
裴苍玉坐起来,他想回自己的家一趟,如果还有什么线索在,说实话谁又能比裴苍玉本人更能意识到现场的不同呢?
说干就干,他给白石发了短信,说自己晚自习后要回一趟家,晚点回去。白石问需不需要陪他,裴苍玉想了想说也行,晚上见,白石温温柔柔地说好。
晚自习下课十点二十,裴苍玉收拾了东西就跑出去,门口司机已经在等着了,今天白石也在车上。
他们朝裴苍玉的家开过去,平时裴苍玉走路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开车也就七八分钟。不过这个点小区的人差不多都睡了,毕竟老人多,睡得早。
裴苍玉尽量不闹出太大动静,过门岗的时候跟老大爷打了个招呼,裴苍玉想了想还是问他:“最近有什么人去我家吗?”
老大爷很困,正在泡姜汤:“有啊,警察来了好几回,刚才还来了一个。”
裴苍玉一惊:“就刚刚?”
“今天可真潮啊,这两天要起雾了吧。”老大爷捧着姜汤点了点头,又眯着眼往白石身上看,因为实在看不清,他往前凑:“外人来登记啊登记。”
白石乖乖地走过去拿起了笔,正要写什么,愣了一下,叫了一声裴苍玉。
裴苍玉走过来一看,就在访客记录的上一个名字,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屠”字,白石看向裴苍玉:“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吗?”
裴苍玉抿了抿嘴,没说话。
白石继续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留下了电话号码和出入时间,之后把笔递给老大爷,就拉着裴苍玉准备进去。
裴苍玉却叫他等等,他往前翻着访客记录,“屠”这个单字出现了很多次,但屠资云的名字也出现了很多次,而每次屠资云这个名字的出现,后面总是会跟着费左华的名字。裴苍玉想,也许这是因为屠资云和费左华来的时候是公干,不需要用假名?
他翻了又翻,抬头问大爷:“大爷,你记得刚才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吗?”裴苍玉比划着自己的脸和身高,“大概有多高?”
大爷眯着眼盯裴苍玉,他眼神非常之差,在这小区做保安也没报酬,纯粹是大爷自告奋勇来守一守,主要目的是吓退一些小贼罢了。
大爷摆了摆手:“看不清,挺高的。”
这范围可太大了,裴苍玉有些懊恼。
大爷又说:“穿了个黄大衣好像。”
裴苍玉愣了一下。
白石在后面叫他:“不是还要上去吗?”
裴苍玉点了点头,跟白石一起上楼。
漆黑的楼道,狭窄的步梯,要大声喊一声才亮的声控灯,亮一下闪好几下。为了不吵醒寥寥无几的住户,裴苍玉开了手电筒。
白石伸手扶着他的肩膀:“不好意思,扶一下可以吗?我走不习惯。”
裴苍玉朝他笑笑:“好。”
他们上了楼,裴苍玉熟络地朝自己家走去,那单扇红铜色的旧门,上面用掉漆的金字写了个门牌号。木门插了钥匙,转一下门把手就能扭开。
问题就出在转门把手时。
白石看见裴苍玉猛地僵住了,裴苍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却有些颤抖。
“怎么了?”他伸手碰裴苍玉,却被裴苍玉甩开。
裴苍玉不仅甩开了他的手,甚至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把转把手的那只手臂举得很远,似乎不愿意靠近,这段距离拉开,白石才看清了裴苍玉手上的、由把手沾上的,那摊白色的液体。
已经半干的液体,仍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量倒是不小,布满了把手,甚至门边。裴苍玉的右手还在微微地发着抖,他不敢相信地厌恶地举高了手。
白石看了看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直接包在了裴苍玉的手上。
裴苍玉一惊便往后退,白石抓住了他,皱着眉用严厉的语气告诉他:“先擦干净。”
裴苍玉便不动了,交给了白石,反正他也不想碰。
白石帮他把手擦干净,然后又把昂贵的大衣罩在了把手上,帮他扭开了门,转身叫他:“来吧。”
裴苍玉低着头,很疲累的样子,他像是一个逐渐被水淹没的失足者,周围太多的人有太多的声音,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算了,我想回去了。”
白石疑惑地看着他:“进来吧,你不是要找什么东……”
白石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裴苍玉突然朝他靠近了,离他很近,低着头,手拽着他的衬衣,有些无助又充满了迷惘:“走吧……拜托了。”
白石愣了一下,才慢慢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
第18章 兽之道4
作者有话要说: 裴苍玉所知道的事
裴苍玉在车上就没什么精神,脑袋顶着窗玻璃,死气沉沉地盯着窗外,从夜灯繁华一直走进绿地家园,一动不动。
白石伸来了手,轻轻地扳了扳他的脑袋:“靠着玻璃不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