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某个时机,张开猩红的口,将他吞食……
意识到简瞳确实遇到了什么,闻砚站起身来,和朋友打了个招呼,打算提前离场。
见他要走,朋友连忙叫住他:“你要干嘛去?”闻砚喜静,在聚会中并不算活跃,但以他的条件,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他自然也是这场聚会的焦点人物,无数的话题都和他有关联,他这一动,立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回家一趟。”
“啊?这就要回去了吗?”朋友有些惊讶。
“嗯,家里出了点事儿。”闻砚解释了一句,他这样说,朋友们自然不好再挽留,只能嘱咐他路上小心。
聚会的地点离家不远不近,靠步行怎么也得走个十几分钟,闻砚尽可能地加快步伐,让自己能早点儿回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
说实话,这通电话对闻砚来说,是个挺新奇的体验——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依赖和需要过。电话里那个无助的声音让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成为简瞳唯一的依靠,成了他的全部。
理智告诉闻砚,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但他仍被这种错觉驱使着,不断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赶去。
…………
与此同时,闻家。
简瞳挂断电话之后,四处张望了一番,四周静悄悄的,就连风吹枝叶的沙沙声和常有的虫鸣声都离他远去了。
他赤足站在走廊上,感受了一把万籁俱寂。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气氛变得越发紧张,空气胶着在四周,令人窒息。
哥哥答应了他会尽快赶回来,可回来是要时间的,在等待哥哥到来的这段时间里,简瞳一时拿不准自己究竟该做点什么。经过了刚刚那一遭,他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但走廊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身后那扇被他带上的房门,发出了“咯吱”的声响。简瞳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他卧室的房门,被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越开越大,露出了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简瞳心想:如果现在哥哥问我那东西在哪儿,我可以给出准确答复了。
他甚至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可以告诉哥哥,好消息是,刚刚他是安全的,那东西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坏消息是,现在它跟过来了。
等简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门被打开究竟意味着什么时,寒气从尾椎骨一路爬上脑门儿,延伸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种让血液都为之冷却的恐惧。
简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扭头看向走廊的另一端,那里,是属于闻砚的房间。
闻家是典型的“回”字形结构建筑,中间开辟出了一个小院子,走廊和小院子之间用玻璃隔开,采光和通风都很好。简瞳和闻砚的卧室分别位于“回”字的两个角上,简瞳想要从他所在的位置到达闻砚的卧室,需要穿过长长的走廊,以及走廊上因为夜晚和光线变得像镜子一样的巨大玻璃墙。
这么多年以来,简瞳看过的恐怖片数不胜数,虽说这些片子设定各有各的特点,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像现在这种闹鬼的时候,乘电梯和照镜子都属于自寻死路。
眼前偌大的玻璃墙,让简瞳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可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人类对未知生物的恐惧,总是远超我们已经知悉的生物,“看不见”这个因素放大了简瞳心底的恐惧,比起穿过长长的玻璃走廊抵达哥哥的卧室,继续待在原地坐以待毙似乎更令他难以接受。
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简瞳闭上眼睛,迈开步子,朝着走廊另外一端冲了过去。
可平日里宽敞透亮的走廊实在是不算短,闭上眼睛给简瞳带来的些许勇气和失去视觉给他带来的不安,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断纠缠拉扯,最终,还是不安更胜一筹。
于是,简瞳在抵达闻砚卧室之前,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下意识地朝着身侧的玻璃墙扫了一眼。
只一眼,就叫他遍体生寒——夜晚的玻璃镜面上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以及他身后那个比黑夜还要漆黑的人形生物。
一瞬间,寒毛炸起,奔跑中的双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失去了力道,差一点就要摔在地板上,好在简瞳的身体素质和运动神经都还算不错,这才堪堪避免了摔倒的窘境,踉跄了几步,挣扎着冲进了闻砚的房间。
卧室大门被狠狠地摔上,简瞳反锁上房门,然后跌坐在地板上,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背脊。
以他和那个人影的距离,姑且可以认为它被他关在了门外,但这样的阻隔又能抵挡多久?对此,简瞳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他就着瘫坐的姿势,双眼死死地盯着卧室房门的方向——生怕房门会再度被打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渐渐攥紧了他的呼吸,原本他不想影响母亲和继父休息,才没有唤醒他们,但现在,这种不想已经变更为了不敢。即便闻砚的房间就在母亲和继父房间的隔壁,即便他的身上还揣着可以打电话的手机,他也不敢去唤醒沉睡中的父母。
他压根没有勇气打开面前的房门,未知的恐惧被他自欺欺人地关在门外,那扇紧闭的房门,只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安慰。
他保持着和卧室房门对峙的姿势,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警惕着……在这样紧绷的状态中,时间的流速被无限放慢,挨过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时光后,他突然听见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响。